刘嫺一怔:“啊?”
“林教练没有……没有吓唬我。”
叶枝还记得射击队员不能打扰的规矩,声音压得轻轻的,瞄了瞄林暮冬的背影,解释:“刚刚我不小心撞在门上了。”
刘嫺:“……”
刘嫺有点复杂地看了一眼贴着显眼口号和大红对联的玻璃门,一时有点儿不知道该从哪儿关心起。
偏偏叶枝也没想过要再补充自己被吓退出去的前因,认认真真解释了一句,又轻轻吸了口气,撞着胆子走到林暮冬身边。
叶枝悄悄摸出块糖,蹑手蹑脚地放在了他身边的枪盒里。
林暮冬像是根本没注意,依然抱着手臂,凝神关注着每个队员的射击情况。
叶枝对这样的交流挺满意,放松地呼了口气,抱着表格离开,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给了你个什么——糖?”刘嫺忍不住好奇,凑过去看了一眼,“稀奇,大白兔还有玉米味儿的……”
林暮冬蹙蹙眉,视线朝那块糖一扫,啪地合上了枪盒。
他对除了射击之外的事都没什么兴趣,刘嫺受柴国轩重托,日常用各种杂七杂八的事吸引林暮冬的兴趣,碰壁的次数多了,根本不生气:“我还以爲她不敢靠近你五米之内呢,看来还是挺勇敢的……”
估计林暮冬是嫌那块糖烦了,刘嫺及时屏蔽了关键字,擡头:“她给你这个干什么,因爲我刚才误会你,说你了?”
林暮冬没应声,眉峯轻轻蹙了下,瞳底依然幽深安静,没有一丝情绪起伏。
“小姑娘。”刘嫺早习惯了自己的教练搭档是个哑巴,越想越有意思,忍不住笑了笑,摇摇头,“到底哪儿拐来的……”
林暮冬擡起头,看向在队员身后轻手轻脚踱步的叶枝。
射击馆里除了枪声少有杂音,叶枝刚刚和刘嫺说了会儿话,现在又去查看队员的身体状态,队员们不注意到新来的队医是不可能的。
小姑娘似乎全然没有自己会让人注意的认知,还在认认真真地放轻脚步,连呼吸都特意拿手掌微微掩着口鼻,小心翼翼的,生怕打扰了队员们的正常训练。
可还是接二连三的有人忍不住走神。
训练馆里常年都是冷冰冰的枪械,忽然多了个柔柔软软的新队医,不可能不引起队员们的注意。
尤其这个柔柔软软的新队医还格外好看。
有一个看见的就有第二个,谁都忍不住要悄悄扫上一眼。
步枪有枪托,走一瞬神还能扳回来。气手枪瞄准全凭肩臂腕部的肌肉支持,心一散,手里的枪就自然跟着失了准。
林暮冬蹙蹙眉,正要训斥,被刘嫺匆忙拦住:“忍忍,我跟人家商量过了,就今天一天——不让队医见队员,干嘛不干脆在队医室供张照片算了?”
她说得有理有据,林暮冬转回视线,把心底那一丝无名的烦躁压下去,敲了两下扩音器。
尖锐的电流声一瞬响起。
队员们立刻放下枪,枪口对地规规矩矩站好,朝教练席看了过来。
林暮冬调大扩音器的音量,声音冷淡:“问到的配合,没问到的照常训练。”
林暮冬:“再走神,加练一个小时负重瞄准。”
他的年纪明明不比队员们大出多少,声音响起来,却有不少人都本能打了个激灵,飞快转回了走神的目光,全神贯注瞄起了靶子。
叶枝比身边的人反应慢一点儿,跟着擡头,视线循声过去。
林暮冬已经转回身,坐下翻阅成绩册了。
没有目光交汇,叶枝本能地放松了不少,眨眨眼睛收回心思,认真继续自己的工作。
队员们的身体数据都要依次记录,对可能有隐患的地方着重检查,对有伤病的运动员进行长期监测,都是队医的职责。
叶枝在实验室长年累月地做这项工作,眼睛早练得比尺子还准,大略的数据不需要特意测量,瞄上一眼就能准确记下来。在馆里绕上一圈,也就差不多把表格填了个大概。
“这就完工啦?”
知道叶枝的来历,却也没想到对方上手这么快。刘嫺接过表格翻了翻,看着上面伤病一栏详尽的标注,不由欣喜:“看一眼就行,这么神?”
叶枝轻轻摇头:“只是粗测,有问题的地方,以后体检的时候就要格外关注。”
虽然对自己的眼睛有数,叶枝还是严谨地回答了一句,翻出最后一张表格:“还没填完……”
“谁这么不配合?我帮你把人找来,就让他站这儿。让转圈转圈,让脱衣服脱衣服,你想怎么查怎么查。”
刘嫺心情颇佳,大包大揽打着包票,顺手接过那张表格扫了一眼。
表格的最后一页还有一整行空着。
名字一栏,是林暮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