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河图把赫连琉璃抱到怀里,心中有些不忍,这么听话的一个孩子竟然承载了那么沉重的家族罪孽和悲惨经历,他再淡漠看待人世也有些酸楚,孩子总归是无辜的,若是常人,叶河图还懒得理会,但偏偏是个也许在将来和儿子纠缠在一起的玲珑孩子,“琉璃,我也知道我那个儿子觉得欠了你,希望你能够有个平静的未来,那你呢,你自己觉得呢。”
“我要做无道哥哥地眼楮。”捂住胸口的赫连琉理咬着嘴唇坚定道,胸口的那块叶无道在她出生不久后就送给她的暖玉,是她这么多年唯一的温暖,她虽然小,却极为懂事了。
“叔叔答应你,你爷爷和父母的仇我来帮你解决,现在我那个儿子要解决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根基不稳却偏偏四面树敌八方通杀,唉,真不知道是自信还是自负。”叶河图苦笑着摇头道。
“有很多敌人吗?”赫连琉璃眨巴着水晶眸子担忧道。
“不少,远忧有华夏经济联盟,其中孔家和南宫家族恐怕已经开始怂恿宋家对付无道了,龙帮虽然目前疲于应付日本黑道,但是这一轮过后也许就是对太子党的清洗,还有就是梵蒂冈的教廷和日本山口组以及欧洲地几大势力;近虑就是北方黑道联盟、北方太子党,李凌峰和何解语的商业联盟,这个兔崽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偏偏要学什么谋而后动,追求事情的稳妥和周全固然不错,可是他以为每个对手都会像柳云修这个变态那样等他一两年吗!”
叶河图不吐不快,而且也没有把赫连琉理当作孩子看待。
“那形势岂不是危如累卵?”赫连琉理紧紧拽着衣角忐忑问道,从小就听赫连神机讲述历史古籍地她谈吐和视野自然比一般大人还要强上半分。
“你无道哥哥的想法是韬光养晦个一两年,等到太子党和神话集团壮大到一定程度后再来了厚积薄发一鸣惊人,也许他是倦怠了三年剑走偏锋的生活吧,也不能怪他,如今的他需要顾及太多,家族,女人,都是他的禁锢,不能随心所欲,不能肆无忌惮,确实难为他了。”叶河图叹气道,对这个儿子他总是很自豪的,虽然还有很多地方需要雕琢。
赫连琉璃似懂非懂的依偎在叶河图怀里,默默思考,也不知道那小脑袋里想些什么。
“不过李凌峰这颗棋子,他是时候拔掉了。”
叶河图自言自语道,处理完毕南方事务,这个儿子就要北上了,燕家、北方黑道联盟、京城太子党,都要做个了解了。
“叔叔,中国这盘棋无道哥哥会赢吗?”赫连琉璃弱弱问道。
“变数太多,谁也不敢妄称自己稳操胜券,呵呵,这个兔崽子再不济也是还有三四分胜算把握的,至少我不看好白家那个素年和柳云修这位所谓的帝师。”叶河图开怀笑道,胸中垒块用酒是浇不去的,和这个小家伙聊天倒是一件不错的快事,她似懂非懂的朦胧,也许就是棋局的玄妙所在呢。
“叔叔,我说了你不要生气。”赫连琉璃小心翼翼道。
“哦?尽管说,能让叔叔生气就算琉理厉害。”叶河图忍住笑意道。
“琉理觉得无道哥哥是故意把叔叔所谓‘近忧’的这些棋子留着作为掩饰,以来此麻痹那些‘远虑’,爷爷说过兵法有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这一说法,这是无道哥哥的障眼法,所以我觉得无道哥哥不像叔叔你说得那样。”赫连琉理有板有眼缓缓道。
把美味留到最后,慢慢品尝,那么味道也就出来了。
这是叶河图在叶无道九岁的时候亲口说的一句话。
聪明一世的叶河图陷入震撼的沉思中去,细细咀嚼琉璃这番无心之语。
棋局尚且中盘,自己似乎就苛刻无道收官了。
第二天清晨,杨凝冰吃完早餐后破天荒地没有出门上班,而是若有若无的瞥了眼翻报纸做样子的叶河图,丢出饱含深意的一句话︰“现在有没有空?”
大脑短路几秒钟后叶河图便小鸡啄米一样使劲点头,恨不得把头都甩下来,这幅难得欣赏到的憨厚表情让刘清儿目瞪口呆,加上今天杨阿姨的出奇表现,难道今天太阳没有升起来?
“陪我去买菜,今天给清儿放个假。”杨凝冰起身道。
得令的叶河图虽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屁颠屁颠的跑出去开车,结果被杨凝冰一个不满的眼神斜瞥下马上把那辆银白色奥迪TT跑车重新停好,乖乖跟在这位老婆大人身后坐进那辆低调很多的奥迪A6。
当他听到杨凝冰打开那首他最喜爱的,嘴角翘起一个柔和满足的弧度,有些事情,不需要放在嘴上,而是放在心里,那才是真正的幸福,爱,千万不要轻松说出口。叶无道曾经嘲笑过他怎么听这么老旧的歌曲,叶河图的回答是你兔崽子听的那些西方古典音乐都是他妈的噪音。
开车的杨凝冰望了望闭上眼楮随着节拍手指慢慢敲打膝盖,这么多年,他还是对这首歌念念不忘呢。
天已暮,月如初
千里江山任我飞渡
歌声住,人环顾
邀月同住素山深处
英雄谁属,非我莫属
历经千辛万苦只为换你芳心如故
英雄谁属,非我莫属
热血尽化尘与土只为博你嫣然一睹
……
只是,杨凝冰不清楚,叶河图就如歌词所写,为她,放弃了江山。
她今天不懂,叶河图会静静等待。
也许她这辈子都不会懂,那么叶河图就等到下辈子。
如果她永远不懂,没有关系,他就随她一生又一世的六道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