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1 / 2)

侯夫人被这话憋得满脸通红,可卫侯爷连让她发火的机会都没给,话说完又走了,这一来一回的,凳子都没坐热。不过卫侯爷越是这般,李氏就越怵他,如今孩子都大了,他早就不来自己房里过夜了,没了拿捏他的底气,就只能低声下气依着他。

赵云瑾听了这话眉毛一挑,这可真难得。“那行,那我就不去叨扰母亲了。”既然人家都发了话,赵云瑾也不跟她客气,见杨姑姑一脸诧异得站着不动“杨姑姑还有什么事吗?”

“没,没事,奴先告退了。”赵云瑾不但真就顺杆爬不再跟着来东院请安,且连一句客气话都没有,杨姑姑指使不动主子,就只能一个人硬着头皮回来。

这一进门,婆媳三人看着只有杨姑姑一个人进来,李氏这脸色就算黑到底了。这次老大家的回来,还真是处处叫她不痛快,事到如今,也不知道之前定的这主意到底对不对。

“娘,这赵氏这般行事,娘可不能助长了……”崔氏这两天可算是受够了赵云瑾,西院见天的出幺蛾子,卫骧岁数也不小了还哄着这么个丫头到处疯,崔氏一想起昨晚传到院里那肆无忌惮的笑声,就恨得牙根都痒痒。

“闭嘴,这回要不是为了骥儿,何至于此。”侯夫人不可能告诉崔氏内情,自己的脸面自己得兜着,“要我说,骥儿如今收不了心,根还在你身上,自己的男人自己管不好,那就得吃亏受气。”这话说出来李氏嘴里心里都发苦,不晓得到底是说给媳妇听,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一场请安最后还是落得个谁家都不痛快,只有柳氏,在东院的时候默不作声,等回了自己的东小院,坐了好一阵,确定崔氏肯定已经回了北院,这才让丫鬟拿了早就备下的礼儿,往西院去。

府里这众生相卫骧还真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早上出门的时候,他专门去了书房一趟,别的要求没有,既然侯府要自己这个庶长子撑门脸,那就不能抹了赵云瑾的脸面。该怎么办父亲心里有数,当儿子的不多说。

儿子为了媳妇来跟自己说这话,卫侯爷无奈得紧。想训斥两句不争气,可看着卫骧整洁妥帖的衣裳,和刷得干干净净的官靴,到底还是依了儿子。

“卫骧,昨儿好兴致啊。”卫骧刚进大殿,就有同僚拿昨晚的事儿调侃他。昨晚那么大的花灯会,指定不止卫骧一人去了。只不过出言调侃这位是奔着妓馆花魁去的,人家是领着娇妻去的,到底没好意思上前寒暄。

不过卫骧买玉哄人那一出,还真叫在妓馆二楼的人瞧了个正着。武将嘛多是大老粗,像卫骧这般愿意哄老婆的不多,今儿卫骧还没来,他那点事就当成稀罕事已经传开了。

卫骧站在一旁听他们调侃也不当真,“张都统这话悠着点说,要是我的事儿从你这儿传出去了,那您昨儿怎么瞧见的,跟谁一起瞧见的,可说不清。”张远芳这人惯是喜欢拿人调侃,越是瞧得上的人他越没分寸。

“我,我不怕啊,我这德行,大伙儿都清楚,是吧。”说是这么说,就是这底气越说越不足,最后干脆摸摸鼻头,拿手肘撞一撞卫骧,示意这事千万就别多说了。

武将这边高声笑骂,文官那边就只窃窃私语,打眼一瞧,还真是泾渭分明,等到圣上来了,这才都安静下来。

卫骧从边关回来之后就被卸了兵权。现在天下太平,京郊大营那一块更是被自己抓得滴水不漏,安稳得很,是以卫骧在朝会之上从来都是多听少说。刚刚趁着圣上还未来,他又已经跟兵部尚书几人通了气儿,确定了今儿没折子要递,就更是站在一旁低头装老实。

不过世上之事从未有真正平息之时,朝会散了之后,圣上身边的严公公就单独把卫骧给留下了。严公公出马肯定没小事,其余人都赶紧溜了,只有卫骧老老实实跟着严公公往后边去。

“来了?”卫骧进门之后,皇帝就把折子扔他怀里了,“你瞧瞧,瞧好了再说话。”

折子是西南递过来的,自己在外领兵最后两年便是驻防的西南。西南的大越国最是难缠,那地方山多瘴气重,自己待了两年还是听不懂当地土人的话儿。后来自己被召回京城,接替自己的人是当年自己的副将,现在折子就是这小子送回来的。

折子里有大半都在诉苦,说西南如何艰苦,把该诉的苦都说完之后,才在最后请罪,说是西南不太平,近两月跟大越国冲突十数次,但到底不负圣上都已平息。只不过抓住了几个斥候,供出了些通敌的事儿。具体什么事儿折子上没细说,只说人已收押,请圣上定夺。

“皇爷,这事臣以为还是要先把人带回来。”大越历来有像本朝朝贡的规矩,其中之一便是把大越的公主送来和亲,从□□时期后宫里就没断过大越来的妃嫔。如今宫里李贵妃便是大越国君的亲妹。

李贵妃育有一儿一女,三皇子便是贵妃所出。如今皇子们都大了,近两年私底下越斗越狠,现在要是有什么通敌的事儿连密折上都说不得,恐怕就是与此有关。

“朕也是这么想的。”皇帝走到卫骧身边,亲自把一块黑漆麻乌的令牌放到他手心,“人回来了,直接往老地方放,到时候这事由你来办。”

手里的令牌通体乌木做造,又重又凉,摸起来竟一时间分不清到底是玉石还是木头。可卫骧实在是太熟悉了,当年在军中,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儿,全都是这些听命于这块令牌的暗卫去办。自己一明一暗两重差事,这才叫皇爷入了眼。

“是,臣遵旨。”回京之后,自己交了令牌,暗卫也好几年没了动静,没想到再用上,竟是皇爷要收拾自家人。

卫骧从后殿出来,一路都在想着西南的事。那道折子看上去滴水不漏,但卫骧就是觉得有什么不对。这一切都太巧合了,巧合到像是明晃晃朝着三皇子去的。三皇子现在为了跟大越撇清关系,恨不得连他母妃那儿都不去了,怎么可能会这时候跟大越有瓜葛纠缠。

不过这事说到底还是要等人压回来了再说,这时候说什么都太早。卫骧想清了这一点,便不再纠结,到了宫门外正想上马往回走,没成想却被自己大舅子给拦下来了。

卫骧瞧着一脸正经的大舅哥就有些头疼,最近自己跟小瑾儿正好着,自己也没催着户部要粮草,怎么今儿他也找上自己了。

“拖你这一季的粮草,明儿你让人来户部领。”赵云玦天生的话少面冷,站在宫门外等了卫骧这么久,也瞧不出是不耐烦还是别的情绪,倒是说出来的话叫卫骧好是惊讶。今儿这铁公鸡怎么这么大方了。

许是卫骧的眼神过于戏谑,赵云玦干咳了两声才替自己找补一句,“小瑾脾气大,性子也不甚好,你多担待些。”说完便像是有谁在后头追债一般,头也不回上了马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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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明儿就是正日子了,你可悠着点,别谁来敬酒都喝,侯府里这么多人呢,不差你一个。”自从那天杨姑姑过来之后,赵云瑾便再没去过东院,只有柳氏这几天来了两趟。

第一次自己饶有兴致的把裁缝叫进来,让人给她量了尺寸,拿那两匹雪蓝的缎子给她做衣裳。上辈子卫骧死了之后自己跟侯府就没了交集,倒是卫驰那边每年过年过节都会送些礼儿去将军府,两家就还算有个走动。

卫骧死后侯府也顺势分了家,听说卫驰没分到什么,侯府给了个不大的院子就让人搬出来了。就这般境地,人家还能记得卫骧这个大哥也算不容易,所以赵云瑾一直感念着她这份情,愿意与她多亲近亲近。

之后衣裙做好之后直接送到东小院卫驰那儿,柳氏第二天就又来了一趟。刚嫁做人妇的小孩儿连脸上的婴儿肥都还没退,笑眯眯的带着点心过来,可见着前一天卫骧带回来街面上的小吃食,又抱着 一碟驴打滚不撒手。

小姑娘第二次来比第一次话多了不少,许是卫驰不在家她也没个说话的人,到了赵云瑾这儿一待就不想走,直到卫骧回来,才匆匆回去。

“知道了,记住了,将军夫人,你都说一整晚了,还睡不睡啊。”卫骧躺在摇椅里,手里拿着本兵书装模作样,心里记挂的都是在路上的大越斥候。北山山腰处的屋子都已经准备妥当了,现在就等着那些人来,人一天不到自己手里,卫骧就没法放心。

“睡,怎么不睡,水准备好了,你赶紧去洗澡。”别人许是瞧不出什么端倪来,赵云瑾却早就觉出些不对劲来。可试探的问了两回,他都打哈哈混了过去,这让赵云瑾不好再提,又更加上心。

洗过澡的人跟平时不大一样,白色贴身的里衣把平日锋芒外露的人衬得柔软了许多,擦得半干的头发散在身后还透着水汽,卫骧光脚趿拉着布鞋坐到床边,赵云瑾极顺手的拿过他手里的布巾给人擦头发。“这么大个人了,头大还擦不干,你说你还能干点嘛。”

常年的边关生涯让卫骧落了不少病根,头疼算是最无关紧要又总缠着人不放的一处。“差不多就行了,躺一会儿就干了。”卫骧想躲,又被赵云瑾给摁住了。

“我这伺候人的都没说什么,你就老实坐着吧。”赵云瑾跪坐在床上给人擦头发,一边想着怎么开口把他那点瞒着的事儿问出来。

“昨儿沈姑姑捎了信给我,说是明儿大哥也会过来。”赵太傅跟勋贵的关系势同水火,勋贵瞧不上赵家满门清贵,士族的架子端得高,又在圣上跟前得了重用的模样。赵太傅也瞧不上勋贵们身无寸长又好吃懒做,仗势欺人的劲。

“嗯,大哥前儿跟我提了这事。”所以明天侯府寿宴,两边都没提起亲家是不是要来的话,赵云玦愿意走一趟给妹子撑撑场面也就够了。

“最近你倒是跟大哥走得挺近,以前怎么没瞧出来啊。”卫骧和大哥的关系一直算不上好。大哥就比卫骧大一岁,当年自己被赐婚的时候,大哥瞧卫骧是处处不顺眼,成亲之后在朝堂上也多有摩擦。但说来说去最根本的,还是嫌卫骧年纪大,配不上自己。

赵云玦这回主动给了到年底的粮草,卫骧又不是个不通人事的,现在哪儿都找户部要钱,他能这么快把粮草给自己,不管为了什么原因,都不可能就这么心安理得的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