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1 / 2)

怎么飞不了!赵云瑾话都到了嘴边生是又给咽回去。老天给自己重来一次的机会,万万是不能说破了的。万一说破了,说不得就成了南柯一梦。“现在不回去,他转眼又不见人了,我倒是想跟他说几句话,又不想还追到城外大营里去。那地界尘土飞扬的,呛人。”

赵云瑾打定了主意,只当是上辈子的事才是梦一场,谁也不能说,谁也说不得。沈姑姑听她说得娇嗔又带着点嫌弃的模样,果然放下心来,还在一旁劝着,待会儿见到姑爷,千万别再赌气。昨儿把人晾在门外,够给人没脸的,不能再这样了。

赵云瑾现在哪听得进去这些,马车停稳了之后,她看着门外还有亲兵守着的将军府,鼻子一下就酸了。他死了之后,这些亲兵自然也就没了,现在再瞧见,怎么看怎么舒坦。

夫人的马车到了门口,立马就有人去把欢伯给叫过来了。“看清楚了?是夫人?”欢伯刚领着家里的家将出了早练,衣裳都没换就往门口跑。自己府上这位夫人啊,出身样貌才情样样都好,就是这个性子,心高气傲,过头了。

早几年还好,这一两年着实是叫人吃不消,尤其三天两头的挑剔将军,就这一条,甭管前头多少好,那都不顶用。可欢伯心里多少不痛快也没法子,架不住人家将军上心不是。以往在边关的时候那也不是没有人往跟前凑,可人家就是瞧不上,心里眼里满是这清贵家的娇小姐。

“瞧准了,瞧准了。小的办事欢爷您还不放心吗,夫人的马车小的还能看错了?”府上的下人有一多半都是卫骧从边关带回来的,情分自然是不一般,可到底规矩上差了些。甭说逢年过节,就是平日里,谁家的礼儿谁家的帖子该怎么收,有时候都得出错。

所以成亲之后,赵云瑾就把门房上的人换了大半,都换成了经过□□的,专门伺候人的。就留了两个别的活计也干不来的老人,帮着认认人,这将军府的门房才算是规矩起来。

“爷呢?还在练武场?”赵云瑾一看欢伯身上的短打就知道肯定是刚从武场那边来的。

“夫人,将军昨儿没回来,应该还在大营里。”昨儿去太傅府是自己陪着将军去的,好一顿闭门羹,吃得欢伯做下人的都一肚子火,所以这会儿回话也是硬邦邦的。

不过赵云瑾没工夫跟人计较这些,一听他说卫骧不在,刚踏进大门的腿又给退出来了。“走,去大营。”

“啊?啊,诶。”沈姑姑原以为她说的去城外大营的话也就那么一说,没成想还真去啊。“夫人,您慢着点,府里这么多人呢,不如让个小子跑一趟,把爷找回来?”何苦您亲自跑一趟呢。

后半句话沈姑姑到底没说出来,人赵云瑾根本也不听这些劝,干脆利落的就上了马车,沈姑姑要是再慢点怕是都得被落下。

欢伯哪见过这样的赵云瑾啊,“快,快找几个人骑马跟上!路上多注意着些,千万别出事儿。”说完还是不放心,干脆自己去马厩拉了马,带着人紧赶慢赶的赶上去了。

“欢伯这是做什么。”不过出城一趟,怎么还带着这么多人跟上来了。赵云瑾听见后头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掀开车帘一看,原来是欢伯带着人跟上来了。

“夫人,大营人多又杂,小的不跟着去,被将军知道了肯定得罚。”赵云瑾这么多年也就刚成亲的时候图新鲜,跟着卫骧去过两次城外大营,现在又过了好几年了,现在贸贸然过去谁认识啊。军营里粗人多,这要是冲撞了,最后吃亏的是夫人,可心疼的还是自家将军。

听欢伯这么说,赵云瑾点点头无可置否。愿意跟着就跟着吧,到底是出城去,人多些也好。大营在城外北山西侧拱卫着京城,马车出了城之后路便稍稍颠簸起来。不过赵云瑾不在意这些,只一路催促着马夫把车赶得再快一些。

大营门外好长一段路都是无遮无拦的,马车隔得老远的时候,便有守营的卫兵瞧见了。待到马车走近,两个小兵还未看清来人,欢伯就先把府里的令牌给扔过去了。“将军在不在营里。”

“啊,是欢老哥啊,将军不在营里啊。”接过牌子不用看,将军府的管家谁不认识。“昨天便没来营里,嘿,许是往哪儿松快松快去了。”在军营里,甭管多大的将军还是伙房的伙夫,只要是不在正主跟前儿,调侃几句说几句黄腔,那都是有的。

“去去去,胡说什么,要是将军回来了,就递个话给将军,就说夫人请将军回去一趟。”既然卫骧不在,欢伯就没想再让夫人进军营去。里头全是些粗人,即使不冲撞也不好。

赵云瑾坐在马车里听得清清楚楚,自己从太傅府到将军府又到了这儿,一上午折腾了大半还没见着人,心里那股劲憋在嗓子眼不上不下,简直要把人逼疯,偏还发作不得。

卫骧那个老王八蛋,虽知道那小兵十有八九是胡说的,一想到这人昨儿没回家也没在大营,也不知道在哪儿过的夜。自己这般娇蛮不讲理,说不得这人外头有个猫腻,自己也没处知道。想到这儿,赵云瑾心里就堵得慌,也不愿意多留。“姑姑,回去吧。”

赵云瑾心里这个老王八蛋要知道今儿上午这事,指不定心里多屈得慌。卫骧现在管着京郊大营,那就等于是在替天子守门。这么一大家子人,一大摊子事,什么不要操心啊。

昨儿要变天的事儿卫骧早就在钦天监那儿得着信了,这突然凉下来,可冬日里的粮草服被都还没拨下来,卫骧总得出门想法子,先把这关口度过去再说。

昨天下午卫骧专门去了趟陈家,把脸全豁出去了,才商量好了拿新粮换陈粮、粗粮的事儿。好在自己跟陈老三不是外人,当年陈老三贩货走商在边关来来回回,两人的交情有来有往,早就说不清到底谁靠着谁了。

办完了事总不好拍拍屁股就走人,陈老三惯是个在风月场混的人,昨晚陪他喝了大半宿的酒,今儿吃了晌午饭才从他家里出来。这会儿骑在马上,风一吹头疼腰疼嗓子里都直冒烟。

“爷,您这是去哪儿了?怎么也没叫人回府上打个招呼?”赵云瑾从去大营这么一来一回刚回府没多久,欢伯就在门口等到了卫骧。

“怎么,家里有事?”卫骧把马鞭子扔给过来牵马的小厮,许是真受了风,这会儿府门口这几节台阶卫骧都觉着迈不开腿,一出声嗓子更是哑得不行。

“没,家里都好着呢,就是夫人回来了。”陪着陈老三耍了一晚衣裳都没来得及换,现在身上的脂粉气欢伯隔着挺远都能闻见。“夫人今儿一早就回来了,见您没在,还往大营去寻了一趟,许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找您。”回来的路上欢伯旁敲侧击的问了,也没问出什么道道来。

“嗯。”听了这话本打算去前院的人,一拐脚又干脆利落的往后院去了。昨儿去太傅府上被拦在外头的事,要说卫骧心里没半点疙瘩那肯定是假的。以前俩人甭管闹成什么样,自己总愿意低头。如今,卫骧也说不好,总之就是觉得倦了。

况且自己这境况,怪不得瑾儿嫌弃。近一两年瑾儿跟自己吵得多,再愚笨的人也明白这里头的意思。自己本就年长她许多,身子又一直不大好,好几年了两人连个孩子都没有,这事是自己不占理儿。

“将军,您要不先换件衣裳再过去?”欢伯见他就这么往后院走,赶紧一把把人给拉住了。之前在大营门口,看门小兵说的那些浑话夫人都听见了,回来的路上那脸色就没好过。这要是就这么过去,说不得又得闹起来。

卫骧听了这话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有点皱巴的袍子,刚想说不用了吧,赵云瑾就已经急匆匆从后头跑过来了。门房上有赵云瑾自己的人,卫骧还没下马,就已经有人一溜烟跑到后头报信去了。

赵云瑾站在连通前院后院拱门边上,看着卫骧突然不敢再往前走。今天一天自己活像个无头苍蝇一样,跌跌撞撞的找他,这会儿真见着人了,反而害怕了。“回来了?”

第4章

“回,回来了。”卫骧凭借征战沙场多年的经验,敏捷的感受到了不寻常。但是由于这人直愣愣的性子,到底有什么不寻常,他又说不上来,只傻乎乎的回她这么干巴巴的一句。还不忘拿眼神示意欢伯,这是个什么意思。

赵云瑾此刻只觉得自己如堕梦里,不知今夕何夕。这样的场景守寡两年不是没梦见过,自己有好多话与他说,说自己后悔了,错了,也埋怨他,怪他扔下自己不要了。

可说了再多,他也从不回答自己半句,就那么隔得远远的站着,脸色的模样也瞧不真切。自己再要往前走,他便不见了,哪儿也寻不着。不像现在,还会回自己一句话。

“卫骧~”赵云瑾这会儿腿都是软的,只能朝着那冤家招招手,央他赶紧过来。

“这是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卫骧见她眼睛脸颊都红红的,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赶紧过去把人扶住。

卫骧的手掌好大,好暖,赵云瑾被他一把握住的时候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赵云瑾伸手紧紧抱着他,脸埋在他肩头,“你去哪儿了,怎么才回来。”

“就到老三那儿去了一趟。”卫骧哪见过这架势啊,两人之前闹得挺僵,这会儿卫骧气儿还没顺过来,怀里抱着赵云瑾也不会哄,就会来来回回的问这是怎么,是不是出事了。

赵云瑾躲在他怀里听他的口气就听得出来,上辈子闹到这时候,自己下不来台,卫骧也不肯再哄,现在这样子,在他看来肯定十分反常。既是如此,自己便不能太着急,别人没追回来,自己先被人当成疯傻的瞧。

“陈景容?”赵云瑾咬牙让自己从他怀里出来,“怎么又去他那儿了,瞧瞧你这一身的酒臭味儿,是不是又跟人傻喝了半晚上。”说起陈景容,赵云瑾当年可瞧不上人家,商贾出身又整天的花天酒地没个正形。每次卫骧跟他出去,自己必定要发火儿的。

但卫骧走后,家里若说还有哪个旧故一直照应着,头一份便是这陈老三。陈景容自己名声不好也从不上门,每到年节里都只让府里管家过来,把礼儿放下再问过近况就走,从不多留。

就凭他对卫骧这份情,赵云瑾就不该再说人家的不是。这会儿也不过是硬撑着埋怨两句,好叫人瞧不出端倪来。

刚刚云瑾扑在自己怀里,卫骧虽诧异可不得不说软软的小人儿这般娇气的模样,还真是叫人心生喜爱。只可惜这爱人的模样转瞬即逝,这会儿没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儿,就算是当着这么多下人给自己面子了。

“还不赶紧回去换衣裳,傻站在这儿做什么。”卫骧脸色藏不住事儿,赵云瑾看得心疼,嘴上说得硬邦邦的,可还是没忍住又伸手拉着人往回走。“没说不让你跟陈景容出门,可你倒是多顾着些自己。他会喝也能喝,你呢?哪次从他那儿回来不得躺个三两天的,逞什么能呢。”

卫骧比赵云瑾大了整十岁,此刻她拉着比自己还高了大半个头的男人往回走,嘴里絮絮叨叨的,偏生跟在后头半步的男人也乖乖让她牵着手,被念叨得多了也不回嘴,就这么听着,老实得很。

“说了这么多你倒是听进去了没?别今儿我说完,明儿又跟人厮混到一块儿去了。”要不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赵云瑾本是想把话题岔开,没想到越说越顺嘴,见他不说话,心底那股子无名火又窜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