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虹论西厢(1 / 2)

一行人来到十里香,掌柜早已在门口等候,见几人下马车,立刻殷勤的上前:“公子,您来了!”

薛虹给掌柜介绍几人:“这几位是京里来的几位大人,还不赶快拜见!”

薛虹没有说的太明白,掌柜的却越加重视,这时候从京里来,除了监考还能有什么,掌柜可是知道自家公子今年也是要参加科考的,要是耽误了事,只怕他十个脑袋都不够赔的!

掌柜的态度更加殷勤周到,将几人请进雅间,又对几个服务的小二千叮咛万嘱咐,生怕出了一点儿差错。

十里香的大厅中央搭了个台子,顺着二楼雅间往下看,正好对着台子,此时正有几个戏子在上面咿咿呀呀的唱着《西厢记》,婉转的腔调加上精彩的词曲,一时倒是吸引了薛虹的注意力。

知府见他看的认真,便问道:“觉得此戏如何?是不是很羡慕崔莺莺与张生的爱情故事?”

薛虹收回视线,淡淡道:“没什么值得羡慕的,于张生而言,不过是其人生中的一桩风流往事罢了,而于崔莺莺而言,便是一辈子的劫难!说到底,这就是一个负心汉辜负了一个痴情女后,再披上一层爱情的壳子将此事宣扬的天下皆知,然后男人名利双收,女人被流言蜚语逼死!”

几位官员皆是兴味盎然的挑了挑眉,其中一位官员笑着开口:“你这说法倒是新鲜,世人皆羡慕崔莺莺与张生之间感人肺腑的爱情,难得你倒有不同的看法,具体说说!”

说话的是一位姓王的大人,于翰林院任职,没什么实权,却是进入内阁的必经之道。

薛虹恭谦的笑了笑,只好接着说道:“《西厢记》最早出自于唐代的《莺莺转》,在《莺莺转》里,张生对崔莺莺始乱终弃后,又将此事在他好友中宣扬的无人不知,之后更是说出了‘大凡天之所命尤物也,不妖其身,必妖于人。使崔氏子遇合富贵,乘宠娇,不为云,不为雨,为蛟为螭,吾不知其所变化矣。昔殷之辛,周之幽,据百万之国,其势甚厚。然而一女子败之,溃其众,屠其身,至今为天下僇笑。予之德不足以胜妖孽,是用忍情。’这种话,将一个全心全意对自己的痴情女子形容成是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毁了她的闺誉,这世上女子本就难过,经历这样的事,岂不就是逼她去死,所以说这张生,不但不是良人,反而是一个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罢了。”

“若换做你是张生,会怎么做?”知府感兴趣的问道。

这……薛虹倒没想过,他刚才也不过是一时感慨而已,不过知府既然问了,薛虹也就认真回答: “自然是努力扩充自己,既然她的父母不愿意,必定是因为自己尚未达到他们的预期,那自己更该改变此现状,待到站在与她同样的位置时,再光明正大去提亲。”

“可若是不管你怎么做她的父母就是不同意,或者你需要的时间太长,她等不了呢?要知道,女孩子的花期可是很短的!”另一个官员问道。

薛虹不假思索的回答:“那就先让她的父母看到自己的价值,向她的父母证明自己值得投资,路都是人走出来的,这条路走不通,想其他方法就是,但无论哪一种,都不该是以毁了自己心上人的名誉做代价。”

“那如果你将方法都用尽了,可就是无法赢得她父母的同意,你会怎么做?”知府有些较真儿了。

薛虹皱了皱眉,思考了一会儿,认真说道:“若她父母此后能为她重新觅得良人,那我便放手,从此离她远远儿的;若不能,那我拼尽全力也要护她周全,如此,就更该努力提升自己才是。”

知府诧异的挑了挑眉:“不放手博一博?”

薛虹摇了摇头:“放手博的结果无非两种:一是毁了她的闺誉,让她此生除了我别无选择;二是私奔,让她自此失去她亲人、朋友甚至一切,然后背着不良的声誉陪我赌上一生。无论哪一种,于她而言都太过残忍,女子声誉比天大,毁了这个,还有什么资格谈论爱情?让她离开从小生她养她的父母,离开她从小生活的一切,只为了陪我赌一个不确定的未来,每天在惶恐不安中度过,又有什么资格称是她的良人?与其如此,不如就此放手,有时候,不一定得到才是拥有!”

几人震撼又赞许的看向薛虹,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感悟,实在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