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未见,按说两岁的小孩子早已忘记爷爷和哥哥的长相,只因每日听母后提起他们,久而久之,亲人模糊的模样才在心中扎了根。
而本该今夜就抵达皇城的几人,在半路上捡到一个弃婴。因弃婴太过虚弱,需要前往医馆救治,这才耽误了行程。
医馆内,大夫交代完医嘱,将弃婴抱给张怀喜,“这小丫头命真大,也幸好遇见你们。”
张怀喜道了谢,坐在火炉前,摇着哭哑嗓子的小女婴,低眸温笑,“幸好你在雪地里哭出声,要不然,我们就错过你了。”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小女婴哭够了,缩进襁褓里,沉沉睡去。
萧荆带着八岁的萧霖走进医馆,将好不容易寻到的羊奶递给大夫,“劳烦温一下。”
随即转身,掸去孙儿身上的落雪,“冷不冷?”
萧霖摇摇头,也为爷爷掸去身上的雪。之后搬来杌子,坐在张怀喜身边,静静看着睡熟的婴儿。
少年目光清澈,带着一丝怜悯,伸手摸了摸婴儿的小脸,“张爷爷,我们给她取个名字吧。”
张怀喜看向萧荆:“那得让老爷子做主。”
萧荆接过温热的羊奶,递到张怀喜面前,“你捡的,你来取。”
张怀喜笑着道:“老爷子记错了,这女娃娃是大少爷捡的。”
两人将目光锁在萧霖身上,萧霖没退缩,清悦开口:“叫她霁雪吧。”
霁雪......
张怀喜品了品,“这名字好,应景还好听。”
萧荆捋捋胡子,点了点头。
这时,名叫小兔子的少年从里屋走出来,手里拎着大夫为女婴抓的药。
少年来到炭火前,听见轻微爆破声,拿起炉铲戳戳炭火。
萧霖勾住少年的脖子,“张笑歌,你妹妹叫霁雪。”
张笑歌看向小女婴,腼腆地弯弯嘴角,“少爷取的?”
萧霖松开玩伴,托腮盯着小女婴,眼前浮现出妹妹刚出生的样子,稚嫩的面庞露出一抹柔意,“嗯,我取的。”
刚好这时,霁雪醒来,撑着小嘴打了个哈欠。
萧霖发现,她有一双璨若星辰的大眼睛。出乎意料的是,霁雪忽然冲着他笑了。
腊月三十,天寒地冻,万物凋敝,而婴儿的笑容那般美好,柔化了众人的心。
墨空飘雪渐渐稀少。暗卫观察完天气,询问萧荆:“老爷,雪停了,是否继续赶路?”
若是连夜赶路,明日一早就能赶到皇城了。
萧荆让张怀喜裹好婴儿,起身走到门口,负手望着漫漫前路,“你们先行,我要去见一个人。”
萧霖走到他身后,“爷爷要去见谁?”
“你的一个叔叔。”萧荆揉揉萧霖的头,没有告诉他,在这个世上,还有一个名叫萧君辙的男子。
既得重生,他不会让悲剧再次上演,也不会让次子出现在长子的面前。他能做的,就是尽力让他们各自安好。
大朝会上,皇帝陛下接受完百官的朝见,刚抱小公主,带掌珠和三个儿子去往午门。
萧砚夕单手抱着女儿,另一只手牵着老四,而掌珠牵着一对相貌近乎一样的双胞胎。他们映着日光,有说有笑。
双胞胎皇子性子野,拽扯着掌珠一路撒欢,“娘亲快跑!”
怕他们拽倒掌珠,萧砚夕严厉道:“你们慢点!”
双胞胎皇子皮实的很,一边跑一边扭头做鬼脸。
萧砚夕眉心一跳,恨不得揪起两个儿子,打他们屁股。
掌珠稳住步子,用胳膊夹住两个儿子,“娘亲好累,你们消停会。”
两个小家伙最听娘亲的话,怕娘亲累到,没有再调皮,一左一右抱住娘亲。
掌珠低头看看老二,又看看老三,宠溺地笑了笑。垂下的步摇,在冬日里璀璨发光。
行至午门时,一辆豪华马车缓缓驶来,厢顶的摇铃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
三个小皇子认出那是皇爷爷的马车,飞奔着跑过去。
车夫赶忙拉住马匹。小皇子们围着马车转了一圈,纷纷爬进马车。不消片刻,车厢内传出一阵阵惊喜声。
听见笑声,等在午门的小公主着急得直蹬腿,不想落单,想要过去跟哥哥们一起玩。
萧砚夕抱着女儿,与掌珠相视一笑,慢慢走向马车。日光将他们的身影拉的极长,有种岁月静好之感。
群鸟归林,尘埃落定。属于他们的快乐和泪水被装进时光里,烙下一个个深刻的光阴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