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2 / 2)

林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傅医生过去独自面对家属,傅星河说了两句后,远远地,林天看到那对老夫妻潸然泪下地佝偻着背,老夫妻的脸上布满了皱纹,似乎每一条皱纹里都充斥着悲痛与苦难。

老夫妻的双手紧握,他们肩膀靠在一起,痛哭失声。

傅星河没有去安慰,只说了句:“我很遗憾。”但他的确是尽力了。

他走回林天身边,“走吧,回家。”

林天回头看了眼那对老夫妻,又看看傅医生,轻轻攥紧他的手心,“不是你的错。”

傅星河嘴角弯了弯,低声道:“我也不是实习医生了,你不用担心我想不开。”

平常的时候,林天很少问傅星河这台手术怎么样,他是生怕手术不顺利,所以不敢问。就像今天,难得问一次,结果却不乐观,林天听见这样的事,难免会觉得压抑。而傅星河却是习惯了,平时他手术失败了,情绪也不会往家里带。

外面还在下雨,地上的积水倒映出人影和树影,傅星河撑开伞,长腿往台阶下迈,揽着他走。

回到家,傅星河在洗手台冲洗了十分钟的手,林天往手心里挤了洗手液,打了泡,把手穿插进他的双手里。他的五指和傅星河的五指交叉,水流冲下来,林天仔仔细细地用拇指和食指帮他按摩手上的穴位。

傅星河低头看他,鼻尖触碰到他头顶的发丝。

“哥,你明天是不是轮休啊,基金会那边有个去孤儿院的志愿者活动,明天你要不要跟我去啊,孤儿院在郸山,离这里不远,我们可以在那边住一晚上。郸山有个古镇,还有个淡水湖,我们可以钓鱼。”

傅星河知道林天是想帮他放松心情,但是生离死别,他见得太多,他很早就学会了怎么面对病人的死亡,淡然地宣布死亡时间,出了手术室,一切都和他没关系了。但他刚做医生的时候,看见病人家属的悲痛时,会有一丝不忍,可大多数病人家属都拒绝医生的安慰。久而久之,傅星河就学会了怎么做一个好医生。

他没拒绝,说好。水冲干净手上的泡沫,林天拿毛巾帮他擦干手,傅星河凝视他道:“你太小看我了,每个月都会发生很多起这种事,我能承受。”

林天把毛巾放在一旁,解释:“我也不是……你知道我的,我、我去做饭。”林天刚想跑掉,就被傅星河拉住手臂。他整个人都被拉到傅星河怀里,林天头猛地撞进他的胸口。傅星河被他这么一冲击,后腰就一下撞击在洗手台的边缘,他手撑住玻璃台。

傅星河带着乳木果香皂味的手掌抚在他的下颌骨,接着把他垂在脸颊边的发丝捋到耳后。

林天喉咙攒动,呼吸都不稳了,“哥……”

傅星河手慢慢地移到他的额头,按着他,使他向后仰,“林小天,眼睛闭上。”

林天眼睫毛颤动几下,在脸颊上投下浓烈的阴影,接着顺从地闭上了。傅星河微微俯首,他不用很深地低头,林天也不用踮脚,两人的嘴唇就能相遇。在接吻这件事上,常常都是林天主动的,傅星河也会主动吻他,但都不是深吻,每次都是浅尝辄止就收了,正如他人一样,克制礼貌,带着疏离。但这一个吻似乎含着叫林天相信他的意味,所以林天能感觉到他的占有欲、掠夺性。

傅星河吻得很深,也很用力,几乎带着点粗暴的意味,一根舌头搅得林天神魂颠倒。他发出唔唔的声音,眼角有星星点点的水渍,唾液从唇舌交缠的空隙流下来,林天的衣领都被打湿了。嘴唇离开他的唇面,傅星河一手绕到他的背后揽着他,一手握在他的后颈,鼻尖蹭过他脖颈的肌肤,林天深深地喘口气,喉结上下攒动,傅星河舌尖舔过他的大动脉,牙齿轻轻厮磨,在他的脖颈上留下印记。林天不由得从鼻间溢出一串沉闷又舒服极了的的鼻音,傅星河继续往下亲,却遇到了衣服的阻碍。

他撩起林天的衣服下摆,头钻进去,林天一下被咬住胸口的乳首,傅星河一吸,他反应极大地浑身颤抖,眼泪都要滚出来了。

傅星河的经验,几乎都是从他身上学到的,他知道林天的全部敏感点,林天喉头发出类似呻吟般的喘息,傅星河一听,眼睛一暗,牙齿在林天翘起来的乳头磨动,舌头绕着转了几圈,林天忍不住带着哭腔,“傅医生……”

“别哭…”傅星河头从他衣服里出来,用嘴唇抹掉他眼角的水珠。“现在开心没有?”他沉声问。

“我又没有不开心。”林天扭头,还在嘴硬。

“那你还给我脸色看?”傅星河不明显地笑了一下,手在他略显红肿的嘴唇上摩挲着,“口是心非。”

“我没有!”林天强调,“你知道我就是担心你嘛,我才没有不开心。”林天的确心情不太好,他觉得,手术失败了,傅医生心里难免会觉得压抑,而这种压抑完全是可以告诉他的,他可以分担一部分的。但是傅星河却什么事儿都自己承担,医院里发生什么,从来不会给林天说,这才是林天觉得难过的地方。

但傅医生说,自己在这种事情上可以信赖他。林天也觉得自己是太钻牛角尖了,但他有时候就会这样。

想开了,说通了,林天去了厨房,傅星河在书房里,听见他哼歌的声音,不知道什么调子,跑的老远了。

傅星河却忍不住想道,林天确实是很好哄,一个吻,一个拥抱,就可以让他把什么都忘记。

吃完饭,手机响了一下,林天低头一看,瞬息间脸上就变了颜色。

——林瀚海出轨了。

照片里,他进了一个公寓,林天的人在对面楼偷拍,林瀚海和一个看不清脸的长发女人,一起翻倒在床上。

第59章

这不是第一次了, 他是习惯性出去偷腥, 吃完知道擦掉气味回家,秦韵根本不会发觉。

哪怕秦韵是发觉了, 她也很好哄,几句保证加上甜言蜜语,她马上又会原谅林瀚海。秦韵认为, 他和林瀚海之间感情是坚不可摧的, 林瀚海虽然要出去偷人,但他心是在她这儿的啊, 男人喜欢年轻貌美的小姑娘, 太正常了,喜欢归喜欢, 不会付出真心的。正是因为秦韵这么想, 林瀚海才一次次地背叛他们的婚姻,有时候会被抓到,有时候不会。

秦韵怀孕这段时间,他是装孙子一样地哄她开心,高龄产妇, 激素一下不正常了,自然爱暴躁, 爱发脾气,他忍着忍着,难免会想着外头的温柔乡。

林瀚海的每一次背叛,秦韵都会把气撒到林天身上来, 等林瀚海回家了,恩爱夫妻还是恩爱夫妻,林天碍不着秦韵的眼,也就能少受点罪。

林天捏紧手机,金属在手心变得滚烫,湿润,像在烧开水,指骨被烫得发白,林天用力控制住情绪,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是正常的。

但傅星河还是轻而易举地发现了。

上一秒林天还在说着郸山孤儿院的事,他说他虽然给孤儿院捐钱,但是从没去过……结果下一秒,他看了眼手机,就恍若雷击,整个人都魂不守舍了。

“出什么事儿了?”

林天抿紧唇,似乎是想隐瞒。可是他想到,方才他才和傅医生因为类似的原因,差点闹别扭——他不能隐瞒,有什么就要说。

他低头又瞄了眼屏幕上的照片,手机长时间没有使用,自己熄屏了,林天盯着黝黑的屏幕,语气有些不稳,“我爸,他、他出轨了,他趁着…我妈今天去医院做孕检。”

傅星河也愕然了,显然他是没经历过类似的事情。他父亲在卫星发射中心工作,每天面对一堆机械零件狂热得不行,哪里有时间出去偷吃?

“你妈知道吗?”傅星河一下联想到最重要的问题——林天妈妈现在怀孕了,而且还是个高龄产妇,这种事情,要是一刺激她,她一个想不开去引产了怎么办?这对家里大的小都不好,以后身体会有很大的影响。

“她应该还不知道,”林天隐忍道,“我爸他不是第一回 这样了,他……”林天话音消弭,他不敢说,林瀚海每次这样,秦韵都会原谅他。似乎对她而言,只要丈夫心还在家里,她还能继续做她的富太太,有佣人差遣,就够了。

看林天这样,显然是不知道要怎么办了,傅星河替他拿主意,理智地建议道:“婚姻继续,孩子可以留,婚姻中止,孩子就不能要。”要是照这对夫妻这样,林瀚海偷吃,秦韵不可能会一直一直原谅他,那么终究有闹掰的一天,两个人离婚,对林天的伤害或许没有那种沉重,但是对刚出生的孩子,却是致命的。

“但是这件事,不能由你告诉你母亲,只能让她自己发现。”要是由林天告诉秦韵,秦韵保不准会把责任推到林天身上,认为是他破坏了他们夫妻的婚姻。所以不能由不能林天说破,只能让秦韵自己发现、自己做决定。

林天有些茫然地点头,屏幕亮了一下,很快又熄灭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