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严肃,脸上遍布浓重的担忧。
看到他这个样子,司濛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当年出事以后,她把所有的画纸、画笔、画架,但凡和画画有关的东西通通都被她一把火给烧了。她发誓再也不碰画笔。
差不多有整整半年,她比现在的状态还要糟糕。每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都不见。也不跟人讲话,就缩在角落里发呆。还经常一个人默默流眼泪。
没人敢靠近她,也不敢跟她说话。因为只要有人和她说话,她就会发疯,变得歇斯底里,各种砸东西,大哭大闹的。久而久之,家里人没人敢跟她说话。他们甚至连喊她的名字都不敢。
母亲每顿来给她送饭,根本不敢叫她。就默默地把饭放在桌子上。看着她欲言又止,每次都红着眼眶。然后悄无声息地走出房间。
司濛知道母亲还会趴在门缝里偷偷看,看她有没有吃饭。
那种担忧的神色和当下晏竟宁简直如出一辙。
只有真正关心、爱护她的人才会这样担心她的安危。
母亲和她是至亲,血浓于水,无可厚非。
可晏竟宁呢?他为什么这么担心她?难道仅仅只是因为他们如今是夫妻吗?可他们这种夫妻又有什么分量呢?
一时间鼻尖有些泛酸。
她扯开嘴角笑起来,笑容非常虚弱,“你放心,我暂时死不了的。”
她暂时不会死,她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没有完成。
***
自从司濛不小心烧了书房,晏竟宁就没再去公司了。章览每天都会来一趟家里,带来很多的文件和资料。
司濛经常看到晏竟宁对着电脑给公司的高层们开视屏会议。
他此举就是不放心她在家,怕她轻生。他不说,她却心知肚明。
不仅如此,他每天都会和魏医生通电话,告知她的情况。他以为她不知道,事实上她撞见过好几次。
她看见他在网上搜安眠枕。家里的枕头换得很频繁。她问起他,他只说枕头要换得勤一些。
他找人悄悄在卧室里装消音板。她发现家里的墙壁都大变样了。百度一下才知道那是消音板。
他不再放任她了。他和她定了规矩,每晚最迟十一点,到点必须上床睡觉。就算是失眠也必须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不能跑去书房画画。
开始几天,司濛很煎熬。大半夜意识清明,精神饱满,根本无法入睡。她偷偷溜到书房去画画。可每次都被晏竟宁逮了个正着。
终于有一天,她成功跑出了卧室。却发现书房被锁上了,而钥匙在晏竟宁那里。
他做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让她有一个安静的睡眠环境。他什么都不打算说,一切都在私下进行。他以为她不知道,她却把一切都看在眼里。
可惜他这番心思怕是要白费了,她失眠是因为心魔。心魔不消,她这辈子永远都不要想睡安稳觉。
她和晏竟宁同床共枕。他每天都睡得很晚。他想等她睡着了,他再睡。可熬到最后实在熬不住了,就沉沉睡了过去。
所以基本上都是司濛听着他轻微的鼾声然后缓慢地入眠的。
他睡相很好,睡前哪个位置,醒来后依旧在哪个位置。
她睡眠质量差,就算睡着了也容易醒。只要一点声响她都可以被轻易吵醒。他睡相好,几乎不怎么翻身,倒是很少会惊醒她。
大概是老天爷看到了他的付出,过了两周,司濛的失眠渐渐有所好转。
☆、第19章 第19阵风
第19阵风
一转眼就到了九月。
巡回画展定在11月15日,横桑是第一站,消息一早就已经放出去了。三水小姐又在网上被炒得火热。
大概是主办方给了曲珍压力,曲大人近来又开始明里暗里的花式催稿了。
一天晚上,司濛在书房画画,接到了曲珍的视频电话。
催稿催了一波,曲珍跟她聊起了下个月巡回画展的事情。
曲珍说:“这次画展主办方比较重视,希望你本人能到现场去。”
“合作多年,你不是不知道我的规矩,我的画展我是绝对不会露面的。”司濛放下笔,给自己冲了杯咖啡。
咖啡浓郁的香气迅速弥漫开,充斥密闭的空间。
出道五年,举办过好多次个人画展,但是她却从未出席过任何一场。一来她的身份特殊,不能曝光;二来她惧怕一切形式的镜头。
曲珍:“我知道啊,可是这次全国巡回画展比较隆重,主办方需要你出面做个样子嘛!毕竟很多粉丝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你是男是女。他们很多人都怀疑你是个男的。”
司濛:“……”
当红画家三水小姐,为人低调神秘,从未在任何公开场合露过面。个人信息保护严密,对外不曾有丝毫泄露。微博更是长年长草。也难怪一些粉丝怀疑她的性别。
她一口老血卡在胸口下不去。哪个男的特么会用“三水小姐”作笔名?
“我不管,你去和主办方谈。如果他们非得要求我出席,那么这次巡回画展,不办也罢。”
曲真:“……”
曲珍就知道司濛会是这种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