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知为何,今日白藏仙尊所住的仙殿内,却传来了千晴愤怒的吼声。
只听千晴提高声调,不敢置信地问:
“外公,你说什么?”
白藏仙殿内,有一白首老人,垂目驼背,神情严肃。
他看着台下激动地站起身来的千晴,心中微微叹了口气。
白藏仙尊挥了挥手,道:
“千晴,坐下。”
千晴满脸怒容,上前一步,道:“外公,你的意思是,不同意我与万水城临门子初的婚事了?”
白藏仙尊摇了摇头,说:“不,千晴,外公同意你二人成亲。你可以娶临子初,将他纳入望我尊族中。但有个条件。那便是,你这一生,不可只有他一个道侣!”
此言一出,临子初脸色登时变得煞白。
“放……!”
千晴大怒挥袖,举起手臂,身体都在颤抖。他连忙转身将破口而出的脏字咽了下去,忍了忍,他声音沙哑,道:
“……外公,你一向是最疼我的。这一次,我却是想不出,你究竟为何要这般为难我了!”
白藏仙尊看了看千晴铁青的脸色,又看向站在他身边的临子初,张口欲言。
“好了,”千晴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若你要说那些什么门不当户不对的鬼话,请不要说了,我一句也不想听。”
千晴这话说得颇为无礼,似乎不应用这样的态度对待长辈。
可是白藏仙尊却不以为忤,只是点了点头,而后道:
“此事与门户无关。子初,我如此这般是因为……”
临子初面色苍白,见白藏仙尊犹豫着没明说,心中了然,接口道:“正梧洲男修之间难以孕育子嗣。望我族血脉本就稀薄,仙尊是在担心望我尊族的后代子嗣。”
白藏仙尊神情肃穆,点了点头。
临子初开口道:“当年千晴之母以己身之肉,诞下一子。她能如此,百十年后,难道我便不行吗?”
临子初言语时,这个一向高雅淡泊的仙家修士,眉眼间尽是倔强刚硬的神情,与千晴如出一辙。
白藏仙尊叹道:“你有多大的能耐,能使出当年我小女施展的逆天禁术?即便你能使出,子初,你有仙主脊骨吗?”
千晴道:“我们两个的事,你便不要管了。”
“千晴,莫要胡闹啦。你以为这是你们两个的事吗?”白藏仙尊道:“你站在了这个位置上,便要为天下人考虑,不能只顾一己之私,图自己痛快,不顾宗门家族。”
“外公!”
千晴满脸怒容,上前一步,要与白藏仙尊好好理论清楚。
便在这时,临子初抬起左手,将千晴挡在身后。
他眉端紧蹙,眼神中有挥之不去的阴郁神情。
似乎是思索了许久,临子初方才开口,语气冷硬。
“白藏仙尊,你不必担忧。”
临子初双手紧握成拳,发出骨骼挤压的“咯咯”声。
“若我与阿晴久久未有所出,便由得他另娶佳人,在下绝不会有一句怨言。”
千晴满脸错愕的神情,他看着临子初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人十分陌生。
千晴又气又急,满脸通红,忽然大喊一声,转身离开白藏仙殿。
只留下临子初一人,静寂的站在原地。
良久,白藏仙尊长叹口气,温和地看着台下身体僵硬的少年修士,忽而招了招手,道:
“子初,过来,到我这里。”
临子初应了一声,一步一步,仿佛极为疲惫地走了上去。
待一靠近,便见瑶台之上,白藏仙尊的脸忽而变得极为苍老,皱纹横生,眼皮垂耷,须发尽白。
很快的,他的脸又重新鼓起,变得十分饱满年轻,露出婴儿般红润的光泽。
临子初心中一惊。
——出窍修士,天人早衰!
在演武会时,临子初率先突破了元婴修为,比千晴修为要高上一些。
是以他能看出,此刻坐在自己面前,贵为仙宗三尊之一的修士,性命已如风中残烛,枯竭干涸了。
“白藏仙尊,阿晴不知道你……,出言顶撞,还望莫要介怀。”
“呵呵,那个臭小子,将他母亲的坏脾气学了个十足十,半点没有他父亲的君子风度。”
白藏仙尊又叹了口气,他的神情凝重,爱怜地看着临子初,忽而伸出手,摸了摸临子初的手背。
“当初东昆仙主执意要娶我女,多年未有所出,最后只好施展夺命禁术,弄得他们夫妻二人只能安置衣冠冢的下场……我实在是对不住望我尊族,小女亏欠东昆仙主太多,这一生一世都无法弥补……孩子,幸而你想得明白。只是,这可苦了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