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千晴赢了。
他搬来一把完好的圆凳,放在临子初面前,不让临子初坐,自己也不坐,千晴只是抬脚踩在圆凳上,手肘撑膝,问:“我执意为难你,你又能如何,临子初?”
临子初低了头,有一丝凌乱的黑发垂下。
论修为说,临子初修为比千晴要高不少。
只是两人在房内随便比划比划,一没动用仙法,只用佩剑攻击,二是没人拼死搏斗,结果如何,均有可能。
千晴求胜心更强一些,所以便是他赢了。
临子初听千晴如此言语,心中苦笑。
早在临家庄两人初次相遇时,临子初就发现,千晴对他‘闻名天下的少庄主’这个称号极为排斥。大概是幼年有何不好的记忆,哪怕现在千晴贵为仙主之子、望我尊族下代尊主,也不能轻易抹去他对临子初的敌意。
时不时,就要拿出来刺刺临子初。
临子初知道这时自己应当示弱,于是哀求道:“请小仙主放我离开罢。”
“休想。你遮遮掩掩的,”千晴说:“到底瞒着我什么?”
临子初道:“即便有事隐瞒,也是……个人苦衷,不敢相告。”
“苦衷,呵呵,”千晴冷笑一声:“你最好努力想个能打动我的苦衷。”
言罢,千晴右手一推,便将临子初推到自己床榻之上。
临子初大惊,神情慌张。
但他很快知晓千晴用意。
在千晴枕边的刚卯十分脆弱,不能承受千晴这等体质的触碰。
果不其然,临子初刚被推到床上,千晴就松开他背后的蛛丝,拉着他的手,示意他去碰放在枕边的刚卯。
临子初顿了顿,颓然的张开右手,指尖轻轻碰到了刚卯边角处。
这刚卯,本是一块凡玉,尽管放到凡间来说实为罕见,可在仙家之中,其实算不了什么。
但在千晴日夜呵护下,这刚卯吸收正阳仙宗浓郁的天地灵气,逐渐生成了些微的灵性。
旁的没有,然而当他感受到主人的气息时,竟然有了奇异的反应。
之前临子初隔着晶匣将刚卯捧回望晴峰,千晴还没有发现什么。而现在,临子初的手直接触碰到刚卯,这死寂了十余年的青玉,就好像是复活了一般,散发出微弱的碧色光芒。
“你……”千晴更加用力的握住临子初的手腕,几乎将他提起。
千晴问:“这是怎么回事?要说寒木属性,明是、明非姐妹二人也多少有些,却都没有反应,为何唯独碰到你才会发光?临子初,说话。”
临子初道:“我……也不知道。”
“你方才还说,你欺瞒了我,这句话,也是骗我的吗?”千晴愤怒的问,他将毫不抵抗的临子初压在身下,用手拽住对方的衣领,喘气声都重了。
临子初上身都被拽得离开床榻,他见千晴气得厉害,抬手抚摸他的后背:“不,不。我……好罢,说不定是这块刚卯的主人与我……有血脉关系,也未曾得知。”
“你不是说过,你不知这刚卯是何人之物吗?”说到这一句时,语气已经有些凌厉了。千晴道:“述真丹、吐实荷、僵醉灵芝,这些东西我都有,每个都能让你说出实话。你莫非以为我当真不能知道,你究竟瞒了我什么?”
临子初呼吸都开始发抖,他本是别着脸的,这会儿忽然抬起头,望着千晴的眼。
如果千晴对他的眼神再敏感些,那么早应该在十年前就发现,自己一直寻找的刚卯的主人,正是临子初。
否则不应该有人这样看着他,不应该用这种无端深情的眼神看着他。
然而千晴没有发现那人的身份,他甚至用一只手箍住临子初的脖子。
如果是以前的临子初,他绝舍不得这般欺瞒千晴,定是早就告诉他事情的全部。
然而他想到……失去的……临子初心中一沉,喉间哽咽,再也说不出话来。
千晴的肩膀都在抖,他道:“你说,这刚卯的主人,与你有血脉关系?”
临子初呼吸时吐出的气息,不知何时,变得如同冰雾一般。
他收回搂在千晴身后的手,握住千晴箍住自己脖颈的手腕,轻声说:“放开……千晴放开……我有点……”
话没说完,临子初忽然咳了起来。
咳得不似寻常人,有块块薄而冷的碎冰,从他脏腑中咳出。
千晴愕然松开手。
就听临子初咳得断断续续道:
“我……的银针,银针……阿晴。”
千晴见他表情痛苦,濒死一般,不由松开手。
后听他喊得亲热,愣了一下,却是无暇顾及,急忙问:“银针?哪里有银针?”
然而这时临子初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双手紧紧捂住咽喉,蓝色的虚影自临子初五脏六腑处闪现,而后逐渐上移,挪到咽喉,直到双眼。
一股难以言语的冰寒席卷房间,千晴殿内纸窗冻得脆硬,洒了一地的酒水登时结冰。
临子初蜷缩着身体,艰难喘息,胸腔剧烈起伏,不过却好似吸不上气来似的,发出阻塞的声响,连带着,他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