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建邦对他许过的承诺,都被叶清一字不差地记在日记本里。
他写的时候心情应该很好,结尾的时候还加了一句:太阳很快会出来的,我相信。
可哪里有太阳呢,之后四年,叶清一直活在人间地狱里。
“我想我们还是回避一下,”顾延舟听到这,觉得自己着实没什么立场站在这里,感情的事情他们几个当事人解决就行,“你们聊吧,我跟邵司先出去。”
邵司心里非常不情愿:要走你走,拉上我干什么。
“我也许能帮上什么忙,”邵司绞尽脑汁地找借口,最后挑来挑去,只牵强地提了一句,“叶先生一直是我很敬重的人……听她说的这番的话,总觉得有什么隐情,我没办法不去在意。”
索性叶瑄也无所谓他们在不在场,她的目的,仅仅只是想找到他们,然后再顺藤摸瓜找到另外一个人而已。
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太久,她无从查起。
“我只是想知道,三十三年前,有个人称四爷的官二代,他是谁。”叶瑄垂在腿边的两只手不自觉攥紧,她尽量平静简洁地道,“我要替叶清报仇,凭什么这种丧尽天良的畜生还活得好好的,凭什么。”
欧导从床上坐起来,动作有些激烈,扎在手背上用来输液针头猛地歪了歪,差点掉出来:“你在瞎说什么,叶清是自杀,说什么报仇。”
叶瑄抬眼,神色凌厉,她言语中透着狠意:“你们真的信他是自杀?”
“不是自杀还能是什么。”
欧导嘴唇发白,他说这句话似是在说服自己,可念出来之后觉得这个不可思议的假设或许不是绝对的,于是他抖着老烟嗓说:“你有什么证据。”
“1994年6月12日,今天在剧组里拍戏,我觉得很高兴,也觉得悲哀,我只能从虚假的世界里找到自由。昨晚建邦答应要过来看我,我约了他在后山树林里碰面。他给我带了葱油饼,说怕我太忙没有好好吃饭。”叶瑄对叶清的日记倒背如流,即使她语调没什么起伏,字里行间的甜涩仍旧一览无余。
“他身上的衣服有些旧了,袖口磨出了毛边,我笑着用沾了油的嘴亲他,他回吻我,将我压在草地上亲。天真蓝,我阖上了眼。很喜欢这种肆无忌惮的亲昵,好像这一切都是合常理的,什么都不用担心……让我再抱你一会儿吧,这样才能继续一起对抗世界啊。”
叶清的日记,比他的人,更多了几分柔软和脆弱——他甚至是有些悲观的,这些文字,一定抒写在无数个寂静的深夜,胸腔所有悲喜莫辩的复杂情绪一起涌上心头。但邵司相信,他一定是个坚韧的人,在第二天醒过来睁开眼,面对身边的爱人,他比谁都更有坚持下去的勇气。
“1994年6月13日,四爷找我过去,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但我不喜欢这个人。他跟我说,他知道了我的秘密。”
叶瑄继续道:“这是十三号的日记,就只有这么短短的一句话,字迹十分潦草,然后整整半个月,他都没有继续写下去。”
邵司隐隐有个预感。
这称四爷的官二代……难道就是叶清死亡的关键?
顾延舟在别人说话的时候鲜少插嘴,邵司偷偷拍他:“你知道什么四爷吗?”
“我怎么会知道,”顾延舟眉尖一挑,“三十三年前我还在娘胎里。”
后面的日记,叶瑄没有继续背下去,只是简单地概括了一下。
当年叶清和周建邦的恋情被人撞破,如果是别人,那还好说,可这个四爷是出了名的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