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节(2 / 2)

这时,另两个男人从不同的列车厢门走了过来,正要坐下,才发现和那个虎头男人是坐在同一横列,三个一脸“天生犯罪人”的男人,同时面露惊讶和慌张,但又马上掩饰了下去,只有那个虎头男人脸色苍白低垂着头不作声。

三人坐在了同一排。就在慕骄阳和肖甜心的前两个位置。

慕骄阳忽然说:“希望这趟旅程能顺利抵达。”

“你这个犯罪学家简直就是犯罪预言家,我不要听不要听,我只想旅途愉快!”肖甜心捂着耳朵,摇头摇得像拨浪鼓。

看得他头晕,于是按着她后脑勺,又是一个绵长的吻。

附近有人吹口哨。

但俩人吻着吻着就听到了争吵声。

原来是三个“一脸罪犯相”的人,吵了起来,是中等个子那个嫌另一个瘦高个打呼噜,要求换位置,吵得有点狠,还有肢体摩擦。

刚好一对穿着时尚的年轻男女走了上车,正在按票找位置,看得出是情侣,男人对女人很照顾,手扶着她的腰,和她一起走了过来。

肖甜心看得清楚,女人看到那三个罪犯样的男人时,脸色变得苍白,豆大的汗珠瞬间从额头滑落。“咦,奇怪。”肖甜心说。

男人倒是热情,看了看座位排号,有些惋惜:“我们不在一起呀!”说的是中文。肖甜心又多看了一眼。

“我们可以和你俩随意一个换一个座位吗?”年轻男人一笑十分腼腆还有一只小酒窝,他问得十分礼貌。

左右两边车厢,左边是三个座位,右边是两个,位置是十分宽敞的,斯文俊秀的年轻男人刚好坐在虎头纹身和瘦高个的旁边,瘦高个什么也不说,就站了起来从年轻男人手里随意拿走一张票看了看,直接换去了前面十多个位置,最靠近车门的地方。

于是那对情侣挨着虎头纹身男坐,而右边横列靠窗位置坐着那个中等个,是个凶恶斜眼的男人。

而刚才那个老绅士走了过来,坐在了慕骄阳和肖甜心的后面。不多会,一大群人上车,位置几乎坐满。就在快要关车门时,还有一对带着孩子的夫妻赶了进来,又是分开的两个座位,但带着孩子就想换位置一家坐一起,于是斜眼男人话也不说,抢过了丈夫手中的票,坐到了别的位置上。

这一来,三个男人分隔得挺远。

“三个男人互相认识。一起干过不少坏事。”肖甜心用中文说。

正在看报纸的老绅士手一顿,抬起头来看向肖甜心时,刚好看到侧过脸来和她亲亲的慕骄阳,两人的视线对上,老绅士又移开了视线,继续看报纸。

“有意思。”慕骄阳说。然后像逗小猫一般,捋着她又黑又长的发,说:“你怎么知道他们干过不少坏事。”三人认识是肯定的。

“他们一脸作奸犯科相呗。”肖甜心嘟了嘟嘴。他见了,又俯下头去咬了她一口,红红润润的,还非常甜,像浸了冰糖的草莓,他伸出舌头再度舔了舔她唇瓣。

肖甜心红着脸推开他一些:“说正经的。”

“我在做正经的。”

这话没法谈了……肖甜心假装赌气歪过脸去看窗外不看他。

他将她的脸扳了回来,正要说话,她就将小手交叉按在红红的唇瓣上,“不许再亲了,肿了。”

慕骄阳低笑了一声,才说:“你刚才说的,其实是符合龙勃罗梭的‘天生犯罪人面相’学说——即他们拥有扁平额头,头脑突出,眉骨隆起,眼窝深陷,巨大的颌骨,颊骨同耸;齿列不齐,非常大或非常小的耳朵,头骨及脸左右不均,斜眼等。不过罗梭的这一结论被推翻了。但有些时候,拥有这些特征的人,都或多或少干过坏事。或许,这个还真是机率问题。但我国说的,相由心生,多多少少也有这个道理。”

他亲了亲她眼睛,又补充:“英国犯罪学家格林推翻了此论证,更呼吁大家应该将关注点放到罪犯的心理特征上来,格林还认为,罪犯不是由遗传而来的,更倾向于智力的缺陷,和后天环境的影响。”

和他这类专家交谈就是愉快,很能激荡思维,想到了他和景蓝在研究的“天生犯罪人和犯罪人格”项目,肖甜心又提出了自己的观点:“可是以上观点都是几个世纪以前的事了。那时犯罪学,一切对于罪犯的认知都处于起步阶段。就像现在,a才十岁,不就是天生的犯罪人,还有景蓝新接收的z,都是。而你和景蓝的研究发现,有些犯罪,例如喜欢杀人的基因确实会遗传,就像尹志达。天生犯罪人不是没有,只不过可能数量不算多,引不起大家和社会的重视。但有时候,少数人的意见,更要听从,才能更为客观地看待问题。”

此时此刻,慕骄阳真是为她所倾倒,点了点头说:“是。前摄作用尤其重要。而最新研究,无论是‘天生犯罪人’,还是‘后天影响’,抑或‘遗传犯罪’,都有一定的比例。这些比例我已记录在库。我举个例子:科学家法隆的家族好几代都是杀人犯,而他自己也检测出是变态,但他没有走爷爷及其以上好几代的道路,因为他得到了父母,尤其是母亲的关爱;从侧面证实了,犯罪基因既会遗传,又具备天生犯罪人,更会受后天环境所影响而改变,而这个过程中,影响最大的,往往是母亲,这也是我所采访的这么多的变态连环杀手的共同特征——这些变态连环杀手,在童年时,大部分都遭受过来自母亲的虐待、遗弃、冷暴力,或其他形式的伤害。这是一个综合性的新型学问,也涉及哲学、伦理学范畴。”

肖甜心马上接道:“就像心理学家兼犯罪学家道格拉斯说的:‘在我这么多年从事研究和对付暴力犯罪的过程中,我从来没有碰上一个罪犯是在良好的环境里长大的,或者拥有功能齐全的,体面的家庭。’”

慕骄阳忍不住叫了声:“好。”

“甜心,谢谢你。你为我和景蓝的项目做了很多功课。你还那么聪慧,”他伸出手来轻抚她的发,最后只是俯下来亲了亲她的眼睛,而她乖顺地闭上了眼,他的吻,沿着她的眼窝,鼻梁一路亲了下去,最后衔着她娇嫩的唇。

吻了许久,他才放开她,轻声笑:“真恨不能马上回英国,把你关进我在古堡的卧室里再不出来。”

肖甜心马上红了脸,低骂他一句“流氓。”

顿了顿,肖甜心又说:“阿阳,你有没有发现,你和洛泽,都和法隆是一类人。”

慕骄阳怔了怔,说:“是,这也是我和景蓝研究‘天生犯罪人和犯罪人格’的初衷,希望能挽救更多像a,z,和我,还有洛泽一样的人。”

我,我们,都在自救。

***

行车旅途并不闷,沿途风景非常美,还有一个几乎达到三百六十度全玻璃的观光车厢,免费对所有游客开放。

有不少乘客都去了观光车厢。

“累吗?”慕骄阳轻声问她。

“不累。”肖甜心还在快速看着他带来美国的厚厚一叠文件夹。原来,他过来还要到马里兰大学和bau总部讲课的。讲述犯罪学。而李钰案,是重中之重,届时还会联通夏海市重刑监狱的电话,让李钰和大家视频通话。

所以这一路,肖甜心都在做准备。

她觉得有点渴了,正要站起去装水,慕骄阳体贴地按她坐下,说:“我去。”

慕骄阳站了起来,往前走,正好碰到顺手拿起自己座位边的矿泉水瓶往一边走的中国女孩。

他人太高大,列车一抖,女孩撞到他身上,矿泉水瓶滚了出去。女孩“呀”的一声,慕骄阳说了句:“抱歉”就快步走了过去将水瓶捡起递给了她。

她道了谢,就往休息室去了。

慕骄阳看了眼她手上的水瓶,又低头看了眼那个虎头纹身男人的座位边也有一支一模一样的矿泉水。

揉了把眉心,慕骄阳轻叹:“希望这趟旅程别再出什么差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