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国公府门前悠悠停下一辆马车,守门的小厮看着印有皇室标记的马车,心头一突,打起十二分精神。
小厮虽然心里头发怵, 但想着府里头主子的吩咐,他还是大着胆子上前把马车拦了下来。
春山一掀车帘子, 隐约探出半个身子,拧眉看着小心翼翼上前的小厮问:“何故拦了我们殿下的车?”
这‘殿下’二字。
那小厮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 大皇子殿下。
何况这马车里头探出半个身子来的姑娘, 一看那气度和打扮就不像是伺候人的丫鬟。
莫非是姨娘或者通房?
哪有近身伺候的丫鬟通身打扮气度, 比一些府上的姑娘还好的,小厮在结合外头的谣言,他对大皇子殿下的印象瞬间就差了六七分不止!
小厮心中为府上的主子抱不平,这态度自然也冷了几分:“这位姐姐实在抱歉,我们府中主子今日身子骨不适,国公爷吩咐了,今日都不见外客,请姐姐与殿下说一声,小的恕难从命。”
“你……”看着那小厮的态度,哪怕春山是再好的脾性也忍不住发怒!
她家公主殿下与定国公府无冤无仇,和定国公府的姑娘更是手帕交,这定国公府上的下人,是个什么态度!
马车里头,凤灼华抚着圆润的肚子,晏昭廷虽然说她一孕傻三年,但又不是真的脑子搬家,她略微一想便明白过来。
恐怕定国公府上下都得了吩咐,是不允许她大皇兄进府的,而这小厮恰好把她当成是大皇兄。
春山正要开口训斥小厮,不想身后的主子拉了拉她的衣袖:“我来。”
春山一愣:“殿下。”
凤灼华摆了摆手:“把帘子掀开写,不碍事的。”
凤灼华让春山略微掀开帘子一角,抬眸看着外头的小厮:“你派人去告诉你们主子,本宫是宁国公府世子爷晏昭廷的妻子!今日过来,是与你们家大姑娘说话的。”
小厮一愣,这汴京城有谁不知道宁国公府世子爷的发妻是大晋的平阳公主,而且这公主又是大皇子同父异母的妹妹!
小厮想着自己前头的态度,这冷到滴水成冰的冬日里,额间渗出一层冷汗,几乎是吓得连滚带爬的往府里头通报的:“国公爷……老太太……太太不好了,殿下殿下来了!”
定国公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怒意:“他还有脸来?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把他赶出去!我家嫡女与他成婚近乎十年,也苦守了十年!这个没良心的东西!如今春风得意,就逼着自己嫡妻和离了!”
一旁的定国公老夫人听得自己长子的口不择言,赶紧阻止道:“国公爷慎言!就算国公爷心里头有气,那毕竟是天家皇子,何况在汴京中他虽名气不显,战场上也是顶顶威名的将军!”
小厮战战兢兢看着上头的主子,想必是自己过于惊慌传错了消息,他咽了咽口水道:“奴才……奴才前头说得太急了,来人不是大皇子殿下,而是平阳公主殿下!”
花厅里,众人脸上的神色皆是一僵。
还是老夫人最先反应过来:“蠢货!那还不快把人给我请进来……”
小厮就要出门去迎,老太太又一拍桌子改口道:“不……大郎媳妇,你同我一同出去迎接!这位传说中那脾气,可是万万怠慢不得的。”
“是。”
等凤灼华下来马车,看着在正门处迎接她的人,她也是一愣。
定国公府上开了正门,里头出来了个满身珠翠头发发白的老太太,老太太身旁跟着一位看着依旧风韵犹存的妇人。
凤灼华被春山扶着上前走了几步,她正要对着宁国公府那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行礼,那老太太却是快了她一步。
态度不卑不亢:“殿下万安,老婆子不曾想到今日殿下会来,外头伺候的下人多有怠慢,殿下不要怪罪才好。”
这种小事,凤灼华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她温和一笑:“倒是今日突然到访是我有些唐突,也没有事先递了拜帖,望老夫人不要怪罪才好。”
看着凤灼华的神色仪态,老夫人不动声色打量。
眼前的人,一身鹅黄色的冬衣,穿的厚实,但已经可以看出极为显怀的肚子,此刻说话的态度语气更是极有教养,与传言中的嚣张跋扈倒是半分也对不上。
老太太赶紧满脸笑意的把她给请了进去。
老太太身旁的妇人,稍微一打量,立马便是从衣袖里掏出一个手炉,二话不说就塞到凤灼华手中:“外头冷,殿下先暖暖,妾身是府中大姑娘的娘亲。”
原来这就是她大嫂嫂的生母,年轻是也定是个极美的绝色人儿。
凤灼华捏着手里头的手炉,今日她走得匆忙,把手炉落在了府上,没想到定国公夫人竟是这般心细之人……
凤灼华也不矫情,善意一笑便收了定国公夫人塞到自己手上头的手炉,而后抿着唇羞涩一笑:“许夫人,今日多有叨扰。”
三人间,一个有事前来,另外两个府里的主子又是态度热情。
三人在暖厅里聊上一番后,凤灼华便直接说明了来意。
听得凤灼华的来意后,老夫人眸光极快一闪,转身便朝着自己的贴身妈妈吩咐:“去姑娘院子里说一声。”
而后老太太又一叠声的吩咐丫鬟婆子,把凤灼华引到许家嫡女许惊华的院子里,这一路上,火炉、披风、油伞,处处细微,一样不见拉下的。
那带头的婆子也是个极有眼色。
她等凤灼华入了定国公府大姐儿的院子后,便赶紧回去向老太太汇报了。
“大嫂嫂……”凤灼华一看坐在园子里,端着茶盏子仿若老僧入定般走神的自家大嫂嫂,心下一疼,略微加快了脚步走了过去。
许惊华被凤灼华这么一叫渐渐回过神来,她拧着的眉头微微舒展开来,瞧着急急朝她走来的凤灼华道:“妹妹怎么来了,妹妹如今身子重,自当是在府中好好养着才是,这外头雪天路滑的,若是有个万一,我不得歉疚一辈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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