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正是被林忠国所救。
若是没有林忠国,她早已成为“鬼牌”上的一滩血。
林忠国很可能是因为救她而死。
“我能做什么呢?”她问林皎。
“为我父亲报仇。”林皎说:“你愿意吗?”
那年,她还小,困惑地望着林皎,“什么是报仇?怎么报仇?”
林皎揉着她细软的头发,“不着急,等你长大了,等我有能力保护你,我们再商量。”
她懵懂地喊了声“哥哥”——爷爷去世后,她一直很孤独,她太想要一个亲人了。
林皎似乎怔了下,笑道:“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大哥。”
那之后,迟小敏仍旧住在陇安乡,林皎时常来看望她,给她带来生活所需的物品,给她讲林忠国和“鬼牌”的事。
随着年龄的增长,她越发痛恨“鬼牌”,越发可怜那些无辜的女婴。她多次问林皎,我们该怎么做。林皎总是告诉她,现在还不是时候。
后来,她不再是小女孩,而林皎也成为了警方的顾问。
她近乎天真地建议——我们为什么不报警呢?我的存在就是证据,你认识那么多警察,警察一定有办法的。
林皎露出一个讥讽的笑,“警察如果会帮我们,早在你出生那年就帮了,怎么会等到现在?你记住,警察是这个世界上最靠不住的一群人,他们只会考虑他们自己的利益。我们要靠自己报仇。”
迟小敏似懂非懂。
潜意识里,她还是愿意相信警察。对林皎所说的报仇,她有种近乎本能的畏惧。
报仇就是……去杀人吗?
可她不会啊。
两年多以前,林皎将她接到了冬邺市,给她办了一个假身份证,教她如何躲避监控,任何妥当地藏在人群中。
她渐渐适应城市的生活,打工,观察城市里的女孩,最初很想交朋友,但林皎警告她,不要随意接触人,更不能随便相信人。
久而久之,她打消了交朋友的念头,培养出一个爱好——读书。
她淘了不少二手书,最喜欢看的是犯罪题材。她仍是想象不出自己将以什么方式为恩人报仇,是不是像书里所写那样实施高智商犯罪?
她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并不聪明。
去年,林皎将一份名单交到她手上,告诉了她一个计划。
她听得毛骨悚然,“你,你要我去扮女鬼吓唬他们?”
“你做不到吗?”林皎说:“还是说,你不愿意?”
她连忙摇头,“我当然愿意,只是……”
“只是什么?”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你已经确定这些人有‘鬼牌’,我们可以……”
林皎不耐烦地打断,“你还在指望警察?”
她只得住嘴。
“我告诉过你,不要指望警察,他们不会帮我们。”林皎似乎生气了,“我们只能依靠自己!你只管去惊吓他们,别的都不用管。你不要忘了,你是因为谁而活下来!”
她应了下来,在一个不短的时间里惶惶不可终日。
林皎只是告诉了她计划,还没有让她立即执行。等待期间,她看到报纸正在推出乡村民俗系列报道。报道的角度很客观,既肯定了一些民俗的积极性,又讨论了部分民俗实为糟粕,不该在现代社会延续。
报道的责编名叫文玲,一看就是位女性。
迟小敏一下子有了想法。
大哥总说警察靠不住。那媒体人呢?林叔叔不就是媒体人吗?如果这位责编愿意报道“鬼牌”……
她不敢告诉林皎,偷偷找到文玲,告知“鬼牌”的罪恶,请求她在报纸上曝光这最不该存在的“民俗”。
文玲答应了,还拿走了名单。她满心以为不久之后将在报纸上看到有关“鬼牌”的报道,但直到民俗系列报道结束,文玲也没有做到承诺过她的事。
希望落空的感觉就像被一块巨石拉扯着沉入海中。
她终于切身体会到林皎的感觉——警察不可依靠,媒体人亦不可依靠,唯一可以依靠的只有自己。
没有人看到了他们的苦难,没有人听到了他们的声音。
她不要正义了,她只要复仇。
这个插曲她隐瞒了下来,林皎并不知道她曾经向媒体人求助。
第一个复仇对象是乔雪华,接着是历思嘉,然后是吕潮。
他们都是这个城市里的富人,过着体面的生活,已经是“人上人”了,却偏要听信歪门邪道,用女婴的血去意淫自己的事业与未来。
第一次装鬼时,迟小敏非常紧张,不知有没将乔雪华吓到,反正是把自己吓到了。
但她很快发现,自己在装神弄鬼上很有天赋。那些“看到”她的人全都吓破了胆,以为她是丧命女婴的魂魄,出现是为了索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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