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多久?”
“不知道。”
“哦。”赵姮淡淡地说。
她转身问:“喝水吗?”
“……不了。”
赵姮坐到沙发上,滑动电脑鼠标,继续看着之前的工作内容,屏幕光影投在她脸上,朦胧得不真实。
“什么时候走?”她问。
“……明天。”
“嗯。”赵姮点头。
周扬慢慢地说:“我去外省还是干装修,赚到多少我就还你多少,我会尽快。”
“嗯。”
周扬视线始终没离她的脸,他很久才讲一句话,然后赵姮回一个简单的字,最后没话讲了,他又盯着她看了一会。
双脚是不想调转方向的,可他还是调转了。“我先走了。”他说。
等了几秒,没得到回应,他转过身,慢慢走到门口。
“你爱过我吗?”
这声问幽幽地从背后传来。
周扬张了张嘴,但没发出声音。他想回答,让她等他,但他说不出口。
那就当做“没有”吧。光始终晦暗不明,赵姮坐在原位,替他回答。
她心里是沉重的一松。这样最好,她会按部就班的结婚生子,拥有一个她从小就渴望的温馨家庭。
打开门,周扬走了出去。他轻轻把门阖上,站了几秒,他靠住墙,从口袋里掏出烟。
还剩三支,他点着一支。
感应灯过了一会就灭了,走廊陷入浓重的黑暗,烟头红星闪烁,思思袅袅的烟像浓雾,遮住这世界,吹不散,叫人看不清。
立春那晚,她跟他回家,睡在他床上,勾着他脖子吻他,其实他知道——
那时的她就是一条被抛上岸的鱼,把他当成了氧气瓶。而他愿意耗尽自己所有的氧气供养她,但,不敢让她知道。
如今更不能了,他想。
不能让她知道,周扬告诉自己。
不能……他心底说。
第三支烟还剩小半截,周扬猛一扔,拿出钥匙,在一片漆黑中准确拿住那一把,插进锁眼推开大门。
灯光依旧昏暗,她坐在沙发上,姿势丝毫未变。
周扬走进,她微微扭头。
走到沙发前,周扬站定,一言不发地盯着她。过了几秒,一个靠垫朝他砸来,他丝毫没躲。
紧跟着是第二个靠垫、包、遥控器、地上的拖鞋,没东西可砸了,赵姮抓起烟灰缸,狠狠扔过去,这一下砸到他下巴,他被撞击力击得头微偏,身形依旧不动,双眼死死盯着她。
二十七岁,她奋斗半生一无所有!赵姮一巴掌扇过去,扇到他下巴,被烟灰缸砸出的红痕愈发明显。
一扇不够,接着她一下又一下,毫无章法地发泄在他脸上身上。直到她手疼地力气渐弱,周扬忽然狠狠抱住她。
她被压在他胸口,巴掌扇在他颈侧。周扬手臂收得越来越紧,紧到要将她腰勒断。
他感受到衣领下的湿润了,他扣住她后脑勺,死死抱着她,任由她时不时扇下一记毫无力度的巴掌。过了会,他细细吻她,一路往上………………
赵姮后仰着搂住他脖子,眼泪滑落,她不要命地回应,被逼得不断后退,最后撞到沙发,周扬护住她后背倒下。
……赵姮被拉进深渊,一次又一次,她近乎声嘶力竭。
屋内已一片狼藉。
光一点一点渗入深蓝色的窗帘内,赵姮睡得很沉,呼吸微重,周扬伏在上方,在她颈间轻嗅,然后小心下地。
浴室洗漱用品一成未变,周扬刷牙洗脸,出来后穿衣服,然后走到赵姮睡觉的那头,蹲下来看她。
看了会,他抬头找了找,包在桌子上。他走到桌前,从她包里翻出唇膏,再次蹲回去,拧出唇膏,轻轻抹上她嘴唇。
阖上盖子,把唇膏放回她包里,他又走回来,靠墙站着,低头看床上的睡颜。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还剩一个小时了。
又过了十分钟,床上的人眼皮轻颤,周扬近前,蹲下来。
赵姮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蹲在她面前的他。
“早。”周扬说。
“……早。”
“我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