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菊华寒着一张雅致的脸蛋,下令,语气沉静有力,女主人的架势十足。
佟耀竣没接话,放下手上的杯子,只摸了摸鼻子,显得为难。
佟庭烽眸子转了一下,听得很不是滋味:
才开口,就被喝断。
“别叫我,好马不吃回头草。佟家男人别这么没志气。天下女人多的是,不缺她一个,你佟谨之想要女人,放出一句话去,排着队的会有人来让你挑,谁不想冠上佟姓,谁不想成为佟太太。给脸不要脸的德的,配不起我们佟家,意志不坚定的女人,就别想进我们佟家,佟家要的是一个肯一心一意爱护自己的丈夫,愿为丈夫付出一切的贤良女子……”
一句一句,一点也不留情面。
爱之深,而责之切。
这个道理,宁敏自然是懂的,佟庭烽这个人,无论是在何菊华眼里,还是在佟漾心里,都是宝贝疙瘩,是她们的心头肉,谁敢折辱她们的心头肉,就是折辱她们。
“闭嘴。这事,我作主。你,马上给我回房去。没我允许,不准出来,你要是敢管,我就跟你急。今天,我就非把她赶出去了不可!”
何菊华连带着把儿子也训了,脸,乌沉沉的,露着前所未有的凶骇。
此时,她完全把佟庭烽当作了没有识辨能力的孩子,而忽略了这个儿子,已经三十一岁,能力强大到无人可及。
这大约就是每个母亲的天的:在儿子受到伤害时,本能的给予保护。想为儿子的人生幸福把关。哪怕这儿子不是亲生的,但母子之情,完全不含水份,是货真价实的。
一直静默的佟耀竣跟着站了起来,打着圆场陪笑说:
“大嫂,您瞧,人是柏叔带过来,可见是见过老爷子的……”
“那就怎样?她要进我佟家,也该惦一惦自己的斤量,看看自己配不配?丑话我还没说呢……你们一个个帮什么腔……”
何菊华又厉声喝叱了一句。
佟耀竣只好闭嘴,只静静的瞅着。
宁敏没有顶嘴,或是反驳,现在的她,无论怎么为自己辩解,都是错的。因为佟夫人看她早已不顺眼。陈见不是用解释可以一下子消融掉的。
佟庭烽则再度皱起眉。
他放下了手上的瓶子,没再和母亲起正面冲突,转而看向静立不语、脸色一点一点发白起来的女人,穿着一件灰色的呢风衣,里面是一件浅色的毛衣,围巾勾在脖子上,松松垮垮的,底下是一条靴裤配黑靴,一头长发,扎成马尾,双手紧紧担着拳头。一向能言善辩的她,这一刻,哑口无言。
“你这是来干什么的?”
他不动声色的盯着,面色平静,那模样,就好像她与他素未平生,是陌生人,语气淡寡,疏离。
宁敏见他终于搭理自己了,鼻子赫然一酸,深深睇望过去,半个月不见,当真有点想念……佟谨之,你可想念我?
她轻轻柔柔的道:
“我不能来吗?你不是说过,这里是我的家吗?”
“宁小姐,你弄错了吧!你只是长的像韩婧,又不是真正的韩婧,这么说,实在有点奇怪。这里怎么成了你的家……”
安娜听不下去了,冷冷的脆生生的插了进了一句。
佟庭烽呢,眼神为之深了一下,喉节为之滚了又滚,什么也没有说。
宁敏沉默了一下,不理安娜的挑衅,只直直的盯着自己的男人,又吐出了一句话:
“佟庭烽,你只要说一句,这里不是我的家,你已经不喜欢我了,我马上调头就走!绝不会再来找骂第二次!”
单薄的身体临立在风里,她扬着倔强的下巴,目光闪烁着,语气也是强硬的,实在是因为心里不好受。
何菊华皱了皱眉,脸色越发的沉下冷下,喝了一声:
“这里什么时候成你家了?你的家在琼城。爱走便走,没有人会来拦你的。谨之,带着小安,跟我回园子,我有话要交代你……”
可佟庭烽并没有理会,他定定地一步一步走向了她,站定在三步开外,双手插袋,上下打量,淡淡道:
“脾气这么犟,你说我干嘛喜欢你?”
这话,凉凉的,带着一点几分淡漠,就好像在讨论一件和他毫不相干的事。
宁敏注视着,研究着,想看清他的真实想法……
肯定是气话。
这家伙是有意在气她。
可当他错身而过,走向车道时,那一股淡淡的薄荷清香一掠而过,没有再紧紧的霸占她,圈住她,她的心莫名的生急:
她软软的叫了一句,追上去,撑开双手,拦住,难得的,露出了一脸的紧张和局促。
他再度站住,抬头,挑眉,审视。
此时,宁敏很想从他的眉目间找回一些温情,但是,没有。
那么淡寡,那么冷落。
她没办法确定他的心思,心砰通砰通狂跳。
“你没有回答我!”
她放低姿态。
男人也需要哄的。
她想到了妈妈的规劝,爷爷的叮嘱。
“为什么要回答你?你让我回答,我就回答,你当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