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长房和九如巷分宗孰是孰非,也就自有一番计较了。
程池知道母亲的心结,诲起二房的程叙来从来都不嫌麻烦的,而且她老人家到了晚年也就这点爱好,自然不会去横加干涉。他笑着应“好”,把程汶想开茶叶铺子的事告诉了郭老夫人。
郭老夫人听着就笑了起来,道:“你是想助五房的在京城站住脚跟吗?”
程池笑着,若有所指地道:“那就看他们能不能在京城立足了?”
从前诱/惑他们入股裕泰票号,是想让他们和长房利益与共,把他们和长房拉到一条房上,好对付二房。如今长房虽然已经分了出来,却和四房、五房从来不曾有过矛盾,彼此亲戚,能帮的就帮一把,若是实在是扶不上墙,却不会像从前那样事事都帮他们兜着了。
程家为何被抄?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郭老夫人虽然不知道程家被抄的事,可他们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帮四房、五房倒说到了郭老夫人的心坎上去了。
特别是四房,因为周少瑾的缘故,转了一大圈,四房和长房分了宗却成了姻亲,四房怎么也得提点提点,五房不过是从来不曾参与到长房、二房和三房的矛盾中来,就当是寻常的亲戚来走好了。
在这一点上,母子俩倒想到一起去了。
郭老夫人点头,说起长房的祭田来:“我寻思着,还是得在京城这边买个小田庄之类的,难道我百年归西之后,你们还要千里迢迢地去金陵城祭拜我不成?”
程池笑道:“这件事我和大哥、二哥商量商量。”
不管怎么说,他大哥才是长房的长子。这些立宗归葬的事自然要商量他们。
母子俩之后又说了些济宁河道总督府的事,郭老夫人见程池面露倦色,心疼地忙催他回屋去歇会:“昨天半夜赶回来,今天又出去见人,好好歇歇,你郭家舅舅他们今天下午过来。你晚上的时候好好地陪着他们喝几盅。”
程池有些意外,笑道:“郭家舅舅他们也过来了?你可得寻思着把他们路上的花费补给他们。”
“这还用你说!他们不来,我还没准备补贴给他们,他们这一来,我不补贴给他们,这心里可是过不去。”郭老夫人笑道,“不止是你舅舅他们来了。顾家的几位老太爷、老爷、太太、奶奶们也来了。还有申家的人,良国公府朱家,凡是接到帖子的都来了。我刚和秦总管在宅子里走了一圈,决定明天搬去东路正房后面的那个汀香院去住去。把整个东路都让出来做客房,不然家里只怕是住不下。”
程池不过是礼节性地给金陵那边的亲戚朋友送了帖子去。没想到接到帖子的居然都来了。
他愣了愣,调侃道:“也不知道是我人缘好呢?还是大哥的官威重?”
郭老夫人笑道:“不管怎样,人能来就好。”
母子俩就说起搬家的事来。
汀香院就在东路正房的后面,一道小门就能过去。过去之后曲径通幽。亭台水榭,仿着江南庭院的格局建造的。小巧玲珑,精致可爱。程池想到周少瑾不爱出门,特意给她修造的一处写字、弹琴的悠闲之处,活泼有余。却因正房和厢房的布置都很疏郎,少了几分庄重,并不适合冬天里久居,特别是像郭老夫人这样上了年纪的人。
郭老夫人却不在意,笑道:“不过是暂时住住,正房里又铺了火龙的,就这么决定了。”
程池想大家既然从金陵城来参加婚礼,那些太太、奶奶们少不得要来给母亲请安,怎么能让母亲住在汀香院。索性叫来了秦子集,让他在郭老夫人住进来之前把正房重新再修缮一番,其他的地方不好改,他也觉得改得可惜,但正房务必要庄重典雅,大方精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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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林胡同那边接到了来宾的名单之后,袁氏气得肝痛,等到程泾一回到家,她就忍不住地抽泣起来:“娘这次做得太过份,四叔成亲,娘竟然给金陵城的那些亲朋故旧全都下了帖子。他们十之八九都会亲自来参加四叔的婚礼。等到我们嘉善成亲的时候,金陵城的只会有礼金来不会有人来了。当初娘把四叔的婚期订在了嘉善的前面,我心里隐隐就有些担心,可想着四叔娶的是四房的外孙女,应该不会大肆声张才是,这心里还存着个侥幸,所以才没有作声的。没想到娘心里根本就没有嘉善……”
从金陵到京城,这一路的费用不低。程池和程许的婚期又隔得很近,那些人要么来了之后住在朝阳门等到喝了程许的喜酒再回去,要么等程池的婚礼结束之后就会回去,可回去的这些人不可能短时间内两次进京。而能留下来住到程许成亲之时的多是没什么事做的女眷,不要说男子,就是当家的宗妇也不可能离家这么长时间,到时候就算金陵城每家都有人参加程许的婚礼,可来的人不一样,这婚礼的重量就不同了。
而且朝阳门那边还请了宋景然和章蕙做主婚人,吴家三奶奶做全福人……到时候程许的婚礼可怎么办啊?
她还大肆操办个什么劲!
程许三岁的时候,袁氏抱着孩子回乡伺奉孀居的郭老夫人。
程泾和她已经十年没在一起了。
或是他偶尔回乡一趟探望郭老夫人,或是袁氏偶尔来京城探望他。两人所说的都是些彼此高兴的家长里短。就是程许在京城读书的两年,袁氏也是温柔小意,贤淑大度,很少提及家中的琐事。
现在长房全都搬到了京城里居住,袁氏的抱怨却越来越深,甚至有些话已涉及到郭老夫人。
程泾想着她这些年来为他生儿育女,孝敬老人很是不易,有些抱怨也是应当的,多数的时候都是小心劝解。大度包容,尽量的顺从。
但今天这话,却说得有些过了!
他原本带着笑意的面孔渐渐的冷清起来。
袁氏的心中一突,突然想到年轻时候的程泾,说他自己什么都好,千依百顺。却不可以说他的母亲和弟弟们,不然两人肯定会置气,而且程泾是决不会为这种事向自己低头认错的。
她顿时有些不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