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安靠着这个信念熬过了最难熬的时期。
那是无价的。
黛西爷爷可以牺牲他的孙女,那是因为他们蛇鼠一窝。
但是和安不是,和安,是他们哪怕看一眼,都会觉得玷污了的存在。
布莱德安静的看了贝芷意很久。
确定她不是一时意气用事,确定她以后冷静下来,也绝对不会觉得这几十亿美金抛弃的不值得,确定她是真的明白,什么东西无价,什么东西有价。
他终于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真正放松的笑容。
“我有些多管闲事,但是我没有经历你同安的恋爱史,我对你这个人也不够了解。”
“安在我心目中的重要程度远远地超过你,所以我一而再再三的想要试探你。”
“不是因为我信不过你的为人,而是因为我不希望安在好不容易快要走出来的时候受到伤害。”
“他虽然坚强,但是再坚强的人也不应该一而再再而三的遭受这些打击。”
贝芷意看着布莱德。
她知道他在向她道歉。
“我只想帮他。”贝芷意很诚恳,“不管你对我做什么试探,只要不影响我帮他就可以。”
“你是他的朋友。”你是他愿意把那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你来说的朋友,“和安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她的性格从来都没有这么爽快过。
哪怕顶着一张痛哭后有些变形的脸。
布莱德又笑了,为了他老友的眼光。
“所以我们要过这个方案。”他不再矫情,指了指贝芷意的电脑,“今天我们就要定稿,安拒绝了黛西爷爷后,还会留在美国去拉第一个阶段的投资,他是精算师,他熟悉所有的成本估算,我们要尽快拿出方案给他,让他借着这次拒绝了几十个亿的大新闻再次大放异彩。”
“我们要让他风风光光的回到自己的家乡。”
“他的排场做得越大,新闻闹得越多,黛西爷爷动手起来就越难。”
他们,负责让他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贝芷意点头。
她一定会努力。
她会很想很想他,但是她会更加努力。
心里面压着的那块东西再也去不掉了,她同和安在一起之后回忆起来的他的一言一行,在那样的背景下,都变成了刻骨的痛。
她会努力。
变成真正可以和他站在一起的人。
而不是一个想要他的夸奖想要他的宠爱,逼着自己立起来站在他身边的人。
她需要蜕变。
需要做一个哪怕没有任何人赞同,没有任何人夸奖,也能进坚定立场的女人。
独立的女人。
***
和安知道自己又做梦了。
他明明没有亲身经历过那场杀戮,他到家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警察已经到了,现场被保护起来,他的家人都被披上了白布。
但是他在梦里,永远都能看到他们被歹徒杀死的全过程。
哪怕他知道,他幻象里连时间都是不对的。
他的全家,死在凌晨,而他的梦魇,一直停留在那个黄昏。
他妈妈当时正在厨房,他赌气离家半年,好不容易被劝回家一家团聚,他妈妈应该正在做菜,他爱吃中国菜,他妈妈只会在他在的时候,才会下厨。
他爸爸在书房,那个他怨了好几年的父亲,不管年少气盛的他怎么口出恶言,都不会责备他的父亲,或许在其他人眼里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但是在他面前他一直是个合格的父亲。
他教他很多东西,为人处世的原则,安身立命的方法,挑女人的眼光。
还有他的妹妹。
喜欢漂亮衣服时髦珠宝,在学校里一呼百应的大姐头。
正是叛逆的年纪,天天画着烟熏妆,每次打电话让他回家的时候,总是会一边爆粗一边埋怨她的烟熏妆花了。
还有在他们家好多年的保姆和管家,那只他养了十几年的狗。
全都死了,七条人命,一个活口都没有。
他在梦里能非常清晰的闻到血腥味,粘稠的,浓郁的在空气里化都化不开。
他在梦里无法言语,只能看着那几个人拿着手|枪,狞笑着杀掉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