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才说的那一番话,是她这么多年来最唱作俱佳的一次,说完了,她才发现,那些话,她是真心的。
不是想让贝芷意知难而退,她那番话,是告白。
他们之间分隔五年,她听到他的消息后,横跨了一整个太平洋,就只是想见他一面。
一开始,她觉得这只是求而不得的执念。
但是见到他之后,她发现,她之所以会有执念,之所以会觉得和安那么特殊,是因为和安在她心里,本来就是特殊的。
她无比怀念同和安在一起的过去,所以她无比痛恨,现在这样把别的女人当成宝贝的和安。
穿着松垮的背心五分裤,看起来跟个野人一样的和安。
那个为了一个平板身材的东方女人,毫不犹豫的和她彻底划清界限的和安。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个气喘吁吁跑到她面前的女人,那个刚才被和安当成珍稀动物一样保护着的女人。
她一开始因为轻敌,差点破功了的女人。
“你好……”这个女人开口,表情有些紧张。
黛西不言不语,面无表情。
贝芷意匀了下呼吸。
她是真的有话要和黛西说,有些不能当着和安的面说的话。
她刚才听了黛西的那一番感人肺腑的长篇大论后,差点没忍住直接问出口的话。
“我一开始,把你当成了假想敌。”她终于喘匀了气,“我以为,你和我一样都很喜欢和安。”
黛西眯眼,她被激怒了,这个女人,用这样青涩的方式调侃她。
她刚刚才发现自己对和安的感情,却被这个女人这样怯生生的直白的说出了口。
贝芷意看着黛西。
她坚持回来找她,是因为愤怒。
不是因为对面这个金发碧眼前凸后翘的女人说出的那些似是而非暧昧到不行的话,而是因为,这个女人侮辱了她的男人。
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想要为某些事情辩解,而不是为了讨好对方,咽下去,假装没有发生。
所以哪怕黛西看起来已经被激怒,她仍然让自己把后面的话说完。
她刚才,在黛西说话的时候,在心里打了很多次草稿的话。
“我有一些话想要跟你说。”
“我知道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是为了什么。”
“你觉得我相信爱情,所以你想用这样的方式打击我,告诉我我以为的爱情,只不过是建立在自己的臆想上,你觉得我并不了解和安。”
黛西一言不发。
到现在,她才不得不承认,对面的这个女人并不简单。
她只是看起来无害而已。
“但是……”贝芷意低头,抿嘴,强迫自己勇敢,“你是错的。”
“我爱他,我想要了解他,但是绝对不会用解剖的方式。”
“我比你更了解他。”贝芷意看着黛西的眼睛。
“我并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但是我知道,他并没有走不出来。”
“人生本来就有很多阶段,他来到这个小岛上,并没有像个废人一样无所事事。”
他在做事。
他有了新的梦想。
他做的事情,比很多人都伟大。
所以她凭什么说,他废了?
凭什么用那么悲悯的眼神看着和安,仿佛和安是一个需要迷途知返的旅人。
和安,明明目标明确,明明那么辛苦的想要活下去,她一个多年未见的局外人,凭什么觉得和安可怜。
“你根本就不了解他。”她最在意的就是这件事。
她用那么温柔缅怀的语调,说的那些关于和安的事情,那都是过去的和安,她怎么可以因为觉得和安现在和过去不同了,就觉得他废了、死了?
这个女人,用所谓的求而不得的借口,缠了和安好几年。
可她到最后的最后,仍然要用最残忍的方式对待和安。
她否定他的现在,当着和安的现女友的面,可怜他的现在。
她口口声声的称自己了解和安,却把和安的尊严踩在脚底下。
她是知道和安发生了什么事的,和她这样毫不知情的人不一样,她从头到尾都知道,和安为什么会来到这个海岛上。
可她,否定了和安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