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临摸摸他的眉梢:“那便闭眼歇息。”
白果捏起他的衣角,眼底含着些雾气,小小声音说:“殿下与我一起?”
谢临稍弯起嘴角,却并未与他一起躺下,只是轻哄道:“乖,睡罢。”
白果眼睛里有些许的不满足,却到底是抵不住身上的乏色昏昏睡了过去。谢临见他睡熟了,柔和的面色微微变得冷硬了一些,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撩拨着白果耳尖上玉质的耳瑱,似是漫不经心。
空气中,原是死物的耳瑱却仿佛有了生命一般,颤颤巍巍地,又怂又胆小。
仿佛面前站了一人,谢临淡淡开口:“先前是怎么回事,怎么又消失这么久?”
耳瑱里的系统心道这位爷可真不是好惹的主,战战兢兢带着点儿委屈地说:“爷,是您让我护着小主子的周全……”
谢临皱眉:“这与你消失有关?”
系统更委屈了,忙解释说:“没有消失,只不过是先前系统的能量都用来保护了小主子,所以才进入了休眠模式。”
谢临:“休眠?”
系统如果有实体的话,想来此时必定在疯狂点头了,它不愿受来自眼前这位流芳万世的帝王的猜测,便很快将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小主子不知自己已经有了身孕,系统尚未来得及告知于他,便眼瞧着他用了一碗冰盘。您也知晓小主子身体孱弱,虽有进补却到底还是受不了那冰盘的刺激,系统为了护住胚胎,只得将能量尽数转移到了小主子身上,没能说明情况便不得已陷入了休眠。”
系统说着,自己也挺纠结的,原本它以为休眠只是一时,却忘了时值盛夏酷暑,白果怕热贪凉,颇有眼力见的下人们便每日端上些冰镇果子,冰盘冰碗伺候他用下,于是一时的休眠便成了日日休眠,如此循环往复。
今日之所以能从休眠模式中解脱出来,倒也是个巧合,因为不仅今日白果没用过冰盘,也是因为系统偷偷攒下的能量终于能支持它开机一回……
不然它真的很怕自己要再过五六个月,小主子显怀之后才能解脱!!
谢临显然也不曾想过其中竟有这番缘由,不过他的重点并不放在系统哭唧唧的委屈上,而是略带震惊与茫然道:“果果他有孕了?!”
系统想起历史记载中眼前不曾留有子嗣的帝王,也是忍不住得意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啊。”
谢临到底是冷静镇定,他虽胸中泛有波澜,可行止上却仍旧克制。
垂眸看向榻上安睡着的少年人,他轻轻将双手拂过对方白皙红润的脸颊,复又将目光落在那处平坦的小腹上,心中满是悸动。
因是在避暑行宫,随行太医来的很快,原先静王府上的下人催的急,好似是王妃突发了什么病况,太医紧跑慢跑,真等进到静王的宫邸却发现里头的下人面色一派平静。
“王妃突发呕吐,方才吐出秽物后便歇息了,还请大人慢步,小心别弄出太多声音,扰了王妃好眠。”给太医引路的王府管事如是说。
太医倒是素来听闻静王妃在静王面前得宠至极,如此见到静王府上下对静王妃恭敬小心,不免也多了几分郑重的小心翼翼:“小臣懂得,小臣懂得。”
入到主院内帷,太医低垂双眼不敢乱看,直到他走到床榻前,猛然觑见眼帘下一双黑底镶着金边蟒纹的锦靴,这才发现原是静王还守在床前。
“小臣给静王殿下请安——”太医见状便要跪拜当场。
谢临却皱眉道:“免礼,你且上前替王妃诊治一番。”
太医急忙应是,小心翼翼地上前,不敢多打眼,只静心诊脉。不过片刻,太医稍显镇定的面色上露出几分犹疑,之后便是大喜之色:“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谢临虽心中早已知晓,却仍旧配合地厉声道:“王妃病重,本王何喜之有?”
太医笑容不减,告声说:“王妃脉象一如走珠般圆润,乃是滑脉迹象,小臣听闻王妃先前干呕,也是孕者应有的状况!若是臣脉象未曾探错,王妃此胎已是有两月之久!”
他声音不高不低,屋外恭候着的宫人们确实都挺进耳朵里,不乏惊喜地纷纷跪拜在地:“恭喜王爷,恭喜王妃!”
谢临向来不动声色的冷峻面容上难得露出些笑意,连语气都轻松不少:“赏,都重重有赏!”
白果是被恭贺声吵醒的,他茫然地看着床顶上的帷帐,神色茫然:“殿下,外间是怎么了?”
谢临撩开帷帐,眸中含着些不可言说的感动,笑着摸摸他的脸,之后又用宽厚的手掌附上的他的小腹,仿佛是怕惊扰了什么般,温柔而又低声道:“果果,你怀了我们的孩子。”
“孩子?”白果只以为自己听错了,又或许在梦中,使劲眨了眨眼,“殿下,这玩笑不好笑,你别是那这个开玩笑的……”
谢临叹息一声:“我何曾有与你说过假话?”
白果却是还不信,他双唇紧抿,神色有些恍惚:“我,我真有孕了?”
“回禀王妃,千真万确。”那太医得了上,还跪在床榻前头。他见静王殿下突然看向自己,忙出声道,“您已有两个月的身孕,从脉象来看,腹中胎儿很是强壮健康。”
白果许久才从愣怔中回过神来,他眼眶不知为何尚有微红,手指也不禁轻轻抚上平坦的小腹,似是不敢置信,自己盼了那么久的孩子,竟是真的就这么到来了。
像是做梦。
太医的医嘱很多,白果近身伺候着的几个宫人纷纷上前小心记下,谢临在中间出了一趟主屋,却是去找人敲打了那太医一番,不许将王妃怀孕一事抖漏出去。
那太医是个上道的,也心知王妃这一胎月份未稳,并不好在此时往外宣扬,于是恭声道:“小臣今日来替王妃瞧病是因着王妃体虚,多食了一些凉物以致伤了肠胃,此病问题不大,只需开几贴汤药方子,不过两日便好。”
替静王出面敲打的管事也道:“如此便好,太医慢走。”
太医告退。
那厢白果小小扭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发现不仅疼还落下青紫,才确定自己真不是在做梦。他有些控制不住表情地弯起眼睛,却不想谢临撩起床帐,一眼就看到他胳膊上落下的淤青。
“怎么回事?”谢临记得自己离开前,白果的小臂上还是光洁如初的。
白果有些心虚:“我……以为自己在做梦。”
“梦可是醒了?”谢临面色平静,愣是叫人瞧不出喜怒。
可白果是与谢临日日同进同出,又同塌而眠之人,又怎不会看不出谢临此时是真生气了?他小心瞅瞅自己胳膊上那块青色,心下有些讪讪,只用手捂住了,喏喏地“唔”了一声。
</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