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白果自觉与豫王妃关系平平,却没想到对方今次竟在她面前抖落出这么大一个秘密,着实叫他心中难受得紧。
恍惚中,他竟分不清这豫王府上的可怜人是谁。
徐侧妃可怜吗?
他身为双儿,怀胎本就不易,失去了孩子的他是可怜人。
豫王妃可怜吗?
豫王给了她承诺却又抛弃承诺,如今因一时疯狂陷害掉了徐侧妃的皇嗣,后又被豫王厌弃,亦是个可怜又可恨之人。
一时间,白果竟突然厌恶起豫王来,只觉得对方那张憨厚的容貌变得尤为恶心与可恶。
这般想着,白果一路走到西侧院,远远便听见院中各家内眷玩闹的声音,他走过去,见李仙儿只坐在圆桌的上首,似笑非笑地磕着瓜子,而一个容貌灔丽的双儿则站在她身边,神情似乎有些尴尬。
“三嫂,这边这边!”李仙儿眼尖地看到白果,瞬间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来,招着手臂喊他过去座。
院中因着李仙儿这句话安静了须臾,众人目光纷纷落在白果身上,有直白好奇的目光,也有隐晦羡艳的打量。
白果倒是对此无所察觉,面上只是露出个无奈地表情,走到李仙儿身边说:“瓜子少吃。”
李仙儿推开瓜子盘:“我无聊嘛,也没磕多少。”
白果点点头,看向站在她旁边的双儿:“这是哪家公子?”
“妾身徐氏见过静王妃。”
那双儿便是豫王府中的侧妃徐氏,许是因着小月子养的好,他的面色格外红润,灔丽的容貌更是有种令人惊心动魄的心动感,而凡是在今日见过他的内眷门都不由感慨,怪不得这位徐侧妃身为双儿却能怀上豫王殿下的种。
白果也惊艳了片刻,但很快变回过神:“徐侧妃。”
徐侧妃勉强笑笑,他毕竟不是正妻,在两位正儿八经的王妃面前不由底气少了点:“静王妃可是刚从姐姐那里过来?”
白果说是。
徐侧妃面上的笑稍淡了去,露出些纠结的神色,随后仿佛是看开了般,掩去眼底落寞,只偏开头对院内众宾客道:“时辰不早,恐怕姐姐病中不能仔细招待过各位夫人,妾身逾越,便做了主叫府上奴才开席。”
旁人心知如今豫王府上的内务大权都掌握在这位徐侧妃手上,而本该是属于豫王妃的生辰宴生生成了徐侧妃的主场,心中虽有几分感叹,但诸位夫人却没什么异议。
李仙儿看不惯这类妾大妻小的戏码,虽没叫豫王府的人下不来台,却到底是没给徐侧妃个好脸色。徐侧妃也察觉到这一点,只与白果二人小说两句,就起身去到了另一桌上与诸位夫人说笑玩闹。
而正是换桌时,徐侧妃的身体不小心擦过白果手背,白果耳垂一热,神仙系统突然蹦出来一句——
“这个人是个天阉诶。”
第82章
徐侧妃竟然是天阉?!
白果双眸睁大,心中涌起一股惊涛骇浪,若是神仙系统说的不假,那是天阉的徐侧妃又怎么可能会怀上孩子?除非……
他心里渐渐升起许多不好的想法,却着实不能确定徐侧妃是天阉的事情豫王到底知不知晓?
若是不知晓,那这位徐侧妃的手腕与心计未免也太过骇人。他瞒过了豫王与太医的眼,利用假胎拉了豫王妃下水,不失一兵一卒就拿下了豫王的宠爱与王府内务的掌控权,并且全身而退。
若是豫王知晓……
白果双唇微抿,不太敢想象这种可能。
如果徐侧妃假怀孕的事对方便是默认了的,那豫王又是存着什么心思配合着徐侧妃演了那一出滑胎小产的戏码?
……是因为豫王妃?
“三嫂,你看什么呢?”李仙儿的手指在白果面前晃晃,疑惑地探过身,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略略不屑地瘪了瘪嘴,“可真是小人得志。”
白果回神:“什么?”
“就这个徐侧妃呀。”
李仙儿未出闺阁前有许多手帕交,徐家出事之前她曾与徐家府上的一位公子也经常有些来往,后来徐家大房贪污受贿,一起案件牵连甚广,徐家被定罪后,被晋元帝下令抄家,府中男眷斩首的斩首,发配的发配,而女眷则被打成贱籍,卖入乐坊青楼,或充为军妓。
徐家内眷大多性子极烈,与李仙儿常来往的那位公子随母亲姐妹自缢于徐府,留下一具清白身,徐府上下走到最后,则唯有被豫王接到府上的徐侧妃逃过一劫。
坊间传言说的是徐家曾有恩于豫王,所以豫王才收留了徐家血脉,可李仙儿冷眼瞧着,却只看见了一对狗男男之间的无耻与狠毒。
“徐家未曾被获罪前,徐家已经与豫王定下了亲。”有些话压在心底许久,李仙儿着实不吐不快,“当时豫王与豫王妃多年无所出,宫里的荣妃娘娘便做主替他相看了一位侧妃,那人便是徐家长子,曾与我是闺中密友……”
李仙儿到现在还能想起当时好友与她提起婚事时,脸上期待却又羞涩的表情。在大晋,双儿比之女子的地位要低很多,尤其是当今并不偏爱双儿,也令双儿的婚事越发艰难,尤其高门内的双儿,低嫁了可惜,高嫁却少有家里会许正妻之位,徐家长子能嫁入豫王府做侧妃,已经算是再好不过的姻缘。
彼时李仙儿还为好友开心,可不过几日过去,她再见到对方,却只看到好友眼底的落寞。
“……订亲后,徐家特意请了豫王过府一叙,这也是府上太太的主意,想叫徐家长子在入住王府前与豫王见上一面,心中也好做足为人妇的准备。”李仙儿说到此处突然冷笑一声,“本该是欢喜的一件事,却总耐不住有人动了不该动的心思,竟是把主意打到了自己堂哥未来夫婿的身上。”
白果目光落在徐侧妃巧笑倩兮的脸上,惊诧说:“……你的意思是,徐侧妃抢了原本属于徐公子的侧妃位?”
“男人总是喜欢美人,虽说徐家长子容貌出挑,却耐不住这位徐侧妃天生长了张会勾人的脸。”李仙儿吐出口气,许是想起了昔日好友,她的眼中浮起淡淡的悲哀,“……他本该可以活下来。”
白果不知如何安慰李仙儿,只道说:“徐家那般的情景,便是独活下来,依那徐公子的性情,也不见得是好事……”父亲被斩首,母亲与众位姐妹纷纷自缢,便是独活于世,又有什么意思?
李仙儿闭闭眼,掩去眼底的水雾,嘲弄又讥讽道:“是啊,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如同这位徐侧妃般心胸开阔,即便家中出了事,他却可以一脚撇开,照旧安安稳稳地去享自己的荣华富贵。”
她这话声音说的不低,从旁桌上起身的徐侧妃笑容一僵,继而转变成委屈,似是不解地看向李仙儿:“可是妾身哪里做的不好,秦王妃何出此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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