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1 / 2)

“这次倒不是炒菜。”祁垣让她过来,指着一旁的小锅道,“是炒香料。”

以后若想多做一些,也少不了要虎伏几个帮忙。祁垣原本对制香之事十分谨慎,这一阵子观察下来,觉得虎伏是个忠心的好姑娘,教给她些技能倒也无妨。

炼制香料有煮、炒、蒸、炙、炮等方法,不同原料火候大小,炼制方式都有差别,虎伏一次记不了太多,祁垣便先教她几样最常用的,稍名贵些的仍是自己亲手炼制。

主仆俩忙到外头一片昏暗,这才从小厨房出来。祁垣还没来得及炼蜜,这下一看,明天必须要请假了,要不然多东西都得浪费。好在有虎伏打下手,明天一天应该差不多能忙完。

他匆匆换下衣服,撑了把伞便赶紧往会走。雨天外面没怎么有驴车拉活,从这回到国子监至少要走一个半时辰,不知道能不能来得及。

祁垣顾不上鞋袜被雨水泡湿,见外面雨点横飞,让人几乎看不清路面,只得撑着伞不管不顾地朝北边跑了起来。

那雨伞却不怎么结实,没走多远,伞骨已经被风刮断了两根。祁垣半边身子被淋了个湿透,街上空无一人,前后雨丝横斜,白茫茫一片。

祁垣本就怕黑,这下只得闷头狂奔。等跑到朝阳门大街的路口时,天色却突然变得浓黑一片,他不觉一愣,站在街上抬头看,便见前方横空劈出一道耀眼的亮光,竟然像是直冲他而来。

《错魂记》的老道被雷劈死的一幕突然闪了出来。

祁垣心里咯噔一下,愣在了原地,他脑子里乱糟糟的,忍不住想这是老天爷来收命了吗?自己能不能死回扬州去?那边的肉身还在吗?其实哪怕不在了,认祖归宗也是好的……

手中的雨伞跌落在了地上,那道亮光笔直杀来,眼看着要到跟前,祁垣却觉胳膊一紧,整个人被人提了起来。

身后不知何时竟来了数十位军卒,披盔戴甲。徐瑨一把攥住他的胳膊,竟直接将人提到了自己的马背上。

红鬃马打了个响鼻,那道亮光骤然而止,街面被照的亮如白昼。

祁垣惊慌地回头。只见身后徐瑨的脸上满是雨水,从鼻梁到下巴的线条刀刻一般,喉结也更明显。

徐瑨看了他一眼,随后对旁边的人拱手道:“多谢罗兄相助!”

祁垣这才发现旁边的竟然是东城兵马司的指挥罗仪。

罗仪也看了眼祁垣,目光里带着明显的不满和审视,随后才对徐瑨道:“没什么,兄弟们先回了,改日一块喝酒。”

说完掉转马头,直奔北边而去,那十几个兵卒随即拍马赶上,动作利落,很是默契。

雨势愈大,徐瑨不再说话,一手揽住祁垣防止他掉下去,另只手攥住缰绳,轻轻一扯,红鬃马便轻跑了起来。

这一路再无任何阻拦,徐瑨把马牵去马房,嘱咐那边的工役好好照顾,随后才跟祁垣一块跑回号房。

号房里已经安置了一个小炉子,上面煮着热水。

祁垣已经木愣愣地站在门口,看着脚底下汪出的一滩水渍,好半天没能缓过神。

徐瑨听到身后没动静,转过身正要看他怎么了,就见祁垣突然抬头,伸手扑了过来。

徐瑨被吓地接连后退了两步。

祁垣却动作更快一些,伸手搂住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的胸膛上,蹭了蹭,又哇哇大哭了起来。

“我差点……差点死了……”祁垣哭地一抽一抽的,又委屈又感动道,“你怎么……怎么去了……”

徐瑨犹豫了一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解释道:“只是去看看。”

俩人身上都被雨水淋透了,贴在身上很不舒服。

祁垣也回过了神,渐渐止住哭声,小声道:“我想回家……”

徐瑨“唔”了一声,安慰他:“今天不行,明天你再跟祭酒请假,回去住一天。”

祁垣心里想的是扬州那个家,徐瑨显然误会了。不过请假还是要请的,他还要回去干活挣钱。

祁垣松开手,点了点头。

俩人轮流沐浴,又换了干燥的衣服。徐瑨煮了姜汤,俩人各自喝了一碗,坐在自己的床上发汗,顺道等头发晾干。

徐瑨心里还想着方成和的事情。

那种图,在他看来是极其私密的,跟床笫之欢,房中之事并无差别。方成和为人如何他不清楚,但阮鸿却是有些风流的根骨。徐瑨在大理寺初次接触道娈童之事的时候,便是跟阮鸿了解的内情。只不过阮鸿说的还要露骨一些,偶尔还爱点评别人坐姿走势,来看哪些是平日里承欢的。

如今他却如此对待方成和……

徐瑨暗暗懊悔,不知道这事是不是跟自己不肯换号房有关。

他这边想着那俩人,旁边的祁垣却也在琢磨。

明天请假,后天回来,大后天就考试了……自己肯定是不会答的,只能指望阮鸿去偷题了。

阮鸿那天说已经找了方成和代笔,方成和管自己管的严,对阮鸿却没什么要求。这样的话,自己找谁呢……

“徐公子?”祁垣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人选了,只得眼巴巴地看向徐瑨。

徐瑨“嗯”了一声,问他:“怎么?”

“我怕打雷。”祁垣抿抿嘴巴,想着以前跟祖母撒娇的样子,照搬过来,对徐瑨道,“我能不能去你那,跟你说说话?”

徐瑨愣了下。烛光下祁垣的小脸白润润的,没什么血色,像是吓坏了。

他犹豫了一下,仍是往旁边挪了挪,腾出一块位置来。

祁垣见这招好使,心中大喜,赶紧跑过去,自觉掀开徐瑨的被子,整个人扭股糖似的粘了上去。

徐瑨没想到他这么粘人,整个人有些僵硬,不知道该如何相处。

祁垣却抱住他的腰,抬着脸软软地笑道:“徐公子最好了。怪不得阮兄说他有困难找方大哥,我若有困难就来找你呢。”

徐瑨猛地呛了一口,整个人咳个不停,难以置信地问:“什么??慎之他……”

怎么可以如此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