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2 / 2)

“祁兄不知?” 游骥反倒“咦”了一声,见他似乎真的不清楚,便耐心解释道:“你们国子监生都是要轮差于内外诸司,历练政事的。像我们公子这种格外优异的,一般被拔去三司六部,为正历。还有些是派去内府和各衙门的,叫杂历。至于干杂碎琐事的那些就多了,长差短差都有。”

正历的可以佥书文卷,分理庶务。杂历的则是专门给人写本等差,干些誊写奏本,查理文册的活儿。至于长差短差则是往各个衙门跑腿的多。

祁垣还真不知道这个,一琢磨,想起方成和似乎提醒过他,若是科举不成,在国子监里赖一赖等一等,早晚会有除官的机会。看来这历事就是除官之前的锻炼了。

祁垣对做官不感兴趣,“唔”了一声,好奇道:“那你们公子去大理寺干什么?”现在大理寺已经逐渐失势,权利不及刑部和都察院两司。依徐瑨的身份,应该去油水足的地方才对。

游骥笑笑:“去哪边历事也不全是自己的选的。今年除了户部外,大理寺要的人最多,大家不愿去,我们公子便主动了一回。还好正历的历事时间最短,现在公子三月期限已到,从登州回来便可回监了。”

他说完笑笑,突然想了起来,疑惑地问:“祁兄,你怎么没去国子监上学?”

昨天他回来的匆忙,没来得及细问。

祁垣知道徐瑨早晚也会问这个,只得叹气:“说来话长。我这次去扬州真的有大事要办,但又实在不好对外人说。要不然能不去国子监吗?”

游骥点头:“也对。”

祁垣摇头晃脑,又生一计:“你们公子现在应该不忙了吧?”

游骥说:“不怎么忙,过两天就回京了。”

“哦。”祁垣说,“他可喜欢品酒赏花?”

游骥想了想:“不讨厌。”

祁垣:“……”

“国公府家规甚严,公子从小便学养心之法,寡欲清心,所以我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游骥解释道,“但肯定不讨厌,往年花朝节和上巳节的时候,他都带着我们闲游去。当然了,府里的人都说是三公子心善,念我们年幼,故意放我们去玩儿罢了。”

祁垣点点头,却忽然想起了东池会上,徐瑨一本正经的偷换好酒的一幕,心想这人也不知道是真良善还是假正经?

罢了罢了,长得好看的人向来有此优待。祁垣忍不住撇撇嘴,心想若是易地而处,徐瑨被困,自己看守,便是冲着那张清俊的脸,也早就偷偷放他走了。

游骥看他在那出神,好奇地问:“祁兄,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祁垣回神,心想反正在徐瑨那脸都丢没了,便厚着脸皮道:“愚兄我仰慕公子丰姿,想着若能跟他泛舟同游、对饮小酌,看景赏月……那该多好!”

说完轻轻叹息,目露向往之情。

游骥一愣,反倒认真思索道:“我们公子应该不会拒绝吧?不过他今日有事,怕是不行。”

祁垣忙问:“他在忙什么?我能不能去帮忙?”

“分些书信。我一会儿吃完饭还要过去呢。”游骥笑笑,“顺道帮祁兄问问。”

祁垣大喜,俩人又吃了会儿茶,有人来收了东西。

游骥径直去了北屋,祁垣嗅了下身上,又转回卧房换了身新衣,

没多会儿,游骥果然来喊他。

祁垣对着镜子整了整衣服,又挂了个小香囊。

镜中的人似乎比最初的时候圆润了点,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吃的多,脸颊上长肉了,眼睛也圆了一些,祁垣冲着镜子里的人挤挤眼,觉得自己挺讨人喜欢的,这才满意地背着手,大摇大摆出去,跟着游骥去了北屋。

北屋三间,两头的都是卧房,分别是主仆所用,正中一间为简单的书房,靠窗放着着一张长桌,桌上摆着文房四宝,炉瓶三事,以及高高一叠书信和许多邮筒。

徐瑨见他进来,笑着一揖:“有劳祁公子了。”

祁垣还有些不自在,轻咳两下,撇开脸:“要做些什么?”

徐瑨道:“把这些信分一分就行。谁家的信都给归一块,放邮筒里。”

祁垣踱着步子凑过来,

果然见书信旁的竹片邮筒都是簇新的,上面分别做着标记,各自写着“窦”“云”“孔”“曹”等姓氏。

徐瑨把这边的位置让给他,教他怎么根据信皮上的称呼区分放置,最后便去到另一旁,开始看起了公文。

祁垣便跟游骥在一块分东西。他的速度快,游骥顿觉轻松不少。

祁垣却忙了会儿就觉无聊,压低声问游骥:“怎么这么多?”

游骥平时干活都不说话的,听他说话先悄悄回头,见徐瑨没注意这边,这才小声说:“这些都是二公子的旧部下给家里人捎的,我们这次去的匆忙,大家草草写了家书,但没邮筒存放,所以公子一路小心带了过来,从这边买了这许多邮筒。”

本朝虽有官办驿递,但只能用来传送官方文书。民间信件则往来主要靠同乡捎带,看来那位二公子徐瓔的旧部下,不少人都在登州。

祁垣点点头,忽然觉得这徐瓔的名字有些熟悉。再一想,这不就是彭氏说的,跟忠远伯祁卓一块去崖川的兵部侍郎吗?现在祁卓生死未名,也不知道徐瓔会不会知道些什么?

祁垣心里一动,转念又想,自己还是操心自己的吧,管他什么伯,自己又使不上力。

他眼睛好使,手下也麻利,没一会儿书信便整理好了大半。

徐瑨一直在后面默不作声的看公文写东西,祁垣耐不住,便自己在那捶肩扶腰,溜达到了徐瑨的旁边。

徐瑨回头看他一眼,俩人对视片刻。

祁垣嘿嘿笑道:“徐公子公务繁忙,受累了!”

徐瑨礼貌地略一点头:“祁公子见笑了。徐某本职所在,理所应当。”

祁垣“哦”了一声。凑过来往桌上看了眼,突然抚掌大赞:“徐公子书法绝妙,这字写的庄严雄秀不失潇洒,端庄温厚又不失平和,真是出神入化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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