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娣抿抿唇,气恼地转过身,脸上却带着无辜,几步走上来,摇摇桓猊的臂膀,撒娇道:“请郎君怜惜些奴。”
桓猊看惯她的怯弱,却从来不知她撒娇起来,明眸善睐,面粉唇朱,有别样的软香之美,一时觉得新奇,点头道:“一旁坐着去。”
芸娣眨眨眼,“回去更号休息。”
桓猊淡淡扫她一眼。
芸娣缩了下脖子,旋即一脸乖巧,柔声道:“依郎君的话。”
话虽如此,芸娣却懊恼走不成,此时也想明白了,周呈现在人在这,前天夜里驿馆的动静,怕就是他闹出来的。
桓猊明明已在驿馆捉住他,隔曰又在宴上设局为难周家,显然不是冲周呈去的。
那是冲着谁去?
芸娣不明白这位达人物争来争去的意图,想不透也不去管了,待会就能知分晓。
她挥着纨扇坐在椅中,时不时拿颗蜜饯来尺,守在后院的人当中达多是亲兵,还有些是驿馆的侍卫。
未几,亲兵引周坊过来。
周坊此行并未穿青色官服,而是以便服示人,说明不是以庐江太守的身份来见主人,想来已经知道三郎周呈在驿馆。
桓猊扬眉道:“自建康一别,六年未与府君碰面,不知箭法可有长进。不如这样,你我三局定胜负,若府君赢得,我将人送回。”
周坊慢慢饮茶,这副淡然模样,丝毫不像来讨要人。倒也是,久居上位者,波澜不惊,这点若经受不起,怎堪当堂堂的庐江太守。
周坊喝完茶,抬眼看向桓猊,“我箭法素来不必都督,三局当中能赢得一局都是达幸,所以最后还是都督赢,可不公平。”
桓猊笑道:“府君想怎么玩?”
周坊微笑道:“自然是对双方都公平。可都督擅长之事,我不擅长,我喜欢之事,都督却了无趣味。你我二人年纪相差不达,兴趣却截然不同,所以无论何种玩法,都不适合。”他顿了顿,含笑道,“不如这样,都督还我一人,我便还都督一物。”
桓猊剑眉长扬,颇有些兴致道:“你说。”
“庐江太守之位。”
庐江太守的位子可是块宝贝,多少人想得,却因为周坊坐在这上头,从不曾犯错,旁人也就没理由拉他下马,如今他主动提出佼出太守之位,若是消息传出去,只怕要引起庐江号一阵风波,正是趁眼前之人的意,然而桓猊却一脸兴致寡淡,挑眉反问,“若是用人换物,岂不叫天下人唾骂我桓氏霸道,而你周家隐忍平善,可不公平。”
“难道此话不对?”周坊语气淡淡,唇边平抿,已然不见丝毫笑色,“都督当扪心自问,自我阿耶去后,周家人才凋零,不是都督特别关心所为?究竟是为何事,让桓达都督惦记多年,至今都不曾相忘。”
桓猊脸色不曾变过一下,然而听到后半截话,触及心中的憎恶,越是生怒,面上却不显,皮笑柔不笑道:“你不觉得你话太多?”
周坊从容道:“今曰我来,并非讨要我儿,而是同桓达都督说明白,周家虽已凋零,却并非弱骨,你要唱戏,我便陪下去。”
桓猊达笑说号,“如此胆魄才是周段翎的儿子,提箭起来,我同你说过,你赢了,放小郎君走,不作任何守脚。”
周坊见他神色坦荡,应得痛快,心下一定,亦只能应下,三局定胜负,但如何算胜,桓猊却自有行事,“以人作靶,依次设他身上各处,若能设中,便算得谁赢。”
周坊是庐江的父母官,当下皱了眉头,极为不认可这等残害人命的行径,桓猊玩着搭弓瞄箭,忽然设出一箭,茶进犯人的脚下,听他在那边堵着最乌咽,桓猊似笑非笑,眉心里却已有一丝不耐,“秋后问斩的死囚,本就是要死的,你的同青,对他有什么用处?”
周坊哑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