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于,您与您的部属,莫非就只会逞口舌之利?”
嬴冲冷哂,继续与冒顿对视着:“这次本公若未能如愿,那么本公将在一年之后,再次提兵六十万,携三月之粮,攻入草原!”
这其实办不到,且不说西凉那边,未必还有气力再次聚集大军。便是他这里,明年必定不可能还呆在北疆。
那枢密院不将他们兄妹几个拆散安置,如何肯安心?那位荣国公,这次可不会对他讲什么情面。
即便能够留在冀州,明年今日,他也没可能调集这高达六十万的兵力。
不过此刻,嬴冲却是说的理直气壮,毫无半点心虚。
这次李靖如未能在无名坡,成功重创匈奴。那么他必定会放弃继续北上,避开与匈奴王帐军的正面决战,
然而匈奴人的破绽,迟早会暴露出来,不在明年,就在后年——
那冒顿单于的眼神,此刻亦是凌厉到了极点。对视了片刻,仍不能压服嬴冲,这位却是哈哈大笑:“不错,真不愧是嬴神通之子,能挫败我儿老上,让本王甘心降服之人!”
这位说话时,已收回了视线,长身而起:“和约已定,大秦的安国公是什么样的人物,本王也知道了。可惜了,本王这一生,只怕都再无与你沙场相见之日!”
嬴冲挑了挑眉,眼看着这位带着群臣离去,之后也不再停留,手捧着那议和文书,走下了这祭天坛。
他确信自己在两军相见的沙场上,绝非是历经数十年征战,名将榜上排位第七的冒顿之敌。
然而真正的名将,沙场上的本事,只占三分。还有着合纵,连横,天时,地利,等方方面面——
在真正掌握征战的本领,有必胜的把握之前,他绝不会使自己,陷入不得不与冒顿决战的不利态势。
回归炉丘城,嬴冲并未进入,而是骑着战马,手捧着那才刚签订好的文书,绕城而走。
而那炉丘城的内外秦军,情绪都被他此举煽动,一时兴奋激昂到了极致。
“我大秦万胜!”
“大帅英明!”
“我安国府万胜!”
“狗*日*的匈奴,总算是降了,大帅无敌!”
“国公爷功盖千秋!”
无数的欢呼声,轰然四起,仿佛要震塌了整面城墙。更有人在此时唱起了战歌,然后更多的人加入进来。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那雄壮悲慨的歌声,越来越是洪亮。
十余里外。正策骑行入营帐的冒顿,亦有惊觉。这位转过头看了片刻,而后一声惊叹。
“一举而得数十万军心,此子果非常人!”
而当冒顿再回过头时,已是意兴阑珊:“吾忧身逝之后,孪鞮氏迟早要沦落到为此人牧马执鞭。”
所谓孪鞮氏,正是匈奴人的王族姓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