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线,一如既往带点沙哑的磁性,也一如既往的深情得令人心碎。听得墨九心脏一抽一抽的,轻轻颤了几下,又“咚”的一声,像一块石头终于落地,又像什么东西被高高撩起,怦怦地撞击着心脏,跳着,唱着,双颊竟然一点点燃烧起来,烧得一片滚烫,让她情不自禁地放开缰绳,怔怔的,如同做梦一般,拿掌心触了触脸,又狠狠掐了一把,确定不是在做梦,才结结巴巴地问他。
“你怎么,怎么亲自来了?”
方才将一个“杀”字喊得震天响的墨九爷,转瞬就变成了羞涩的小女人。
这画风转变得……让墨家弟子纷纷惊住。
萧乾唇角微微上扬,回头看一眼正在厮杀的三方人马,在扎布日暴跳如雷的骂娘声中,徐徐扭回头来,盯着墨九的眼睛,当着她和一群墨家弟子的面,微笑着慢慢吐出几个字。
“我的女人来了,我自然要亲自来接。”
背后有隐隐的笑声,墨九面薄,忍不住臊了臊,因为紧张,眼皮也眨得飞快。
“我呸!几年不见,嘴巴倒是变甜了。”
“谁让阿九就喜欢听?”
“……”墨九白他一眼,脸上的热烫终于慢慢褪去,“我现在懒怠和你计较,先把扎布日收拾了,回头再好好审问你,哼!到底有多少事瞒着我。”
看到他的脸,墨九就知道他一定瞒了她不少事情。
三年来,两人一直互通信函,中间从未有过断联的时候。
可萧六郎从来没有提到过,他的脸已经好转这件事。
这样大的事情他都瞒着,别的事儿,不是更瞒得厉害么?
接收到她冷飕飕的视线,萧乾似乎猜到了她的想法,脊背凉了一下,笑着摇了摇头。
“三年不见,我这婆姨还是这般凶悍!不告诉你,无非想给你一个惊喜罢了。”
惊喜?!嗯,好像刚才那一瞬确实是挺惊喜的。
可除了惊喜,还有惊吓好不好?差一点,她心都不会跳了。
“怎么了?叫一声婆姨,你竟变傻了?”
对他宠溺的态度和语气,墨九心里其实非常的受用,可嘴上却不肯饶人。
“我呸你个呸!还会不会说话了?什么婆姨?果然野蛮的地方呆久了,粗俗!”
萧乾轻笑一声,拍马往前走了几步,调了个头。与她肩并肩站着,距离近得两个人的马紧挨着都快要擦出火花了,他才偷偷拉了一下她的小手,默默将她握在掌心,小声说了一句。
“俗不俗我不知,但粗么……一直都是粗的。阿九心知。”
掌心传来酥酥的触感,带着久违的温情。墨九本就有些激动,他的手指一拨一拨的,让数年不曾与他牵手相拥的墨九,居然紧张得脑子发僵短路,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这句话……似乎有些不对?
猛地偏过头去,她脸蛋臊红,“嗳,你这话什么意思?”
萧乾淡淡一笑,并不回答,只紧紧抿着双唇,拿一双过分晶亮的眼,盯着她,一直盯着她,就像一头饿了八百年才看见肉的野狼,盯着他鲜美的食物,寻思要从哪里下口似乎,眸底传递出来的光芒,赤辣辣的,火燎燎的,让墨九头皮发麻。
“萧六郎,你这么盯着我,我怎么觉得……瘆的慌?!”
“别怕!”萧乾矜持地端正一下身姿,一派云淡风轻,“我不会吃了你。”
“唔!”墨九撇嘴,“我看未必吧?就算不吃,肯定也要拆几根骨头的。”
“——”萧乾对她的直率有些无语。
稍顿片刻,他悠悠道:“不会吃。我只用用!毕竟吃了,就没得用了。”
“——”墨九也对他服气了。
实事上,她有些不敢想,一个饿了三年的男人会爆发出怎样强大的战斗力。
也有些无法想象,一个男人到底怎样才能为一个女人守身如玉三年的?
念此及,她目光幽幽一寒,压低嗓子审问:“老实交代,你有没有背着我偷吃?”
萧乾一本正经,严肃着脸,挠一下她的手心,“小的不敢!”
这个小动作,让墨九心里一酥,声线都软了不少,“怎么证明?”
萧乾低笑,“娘子回去检查便知。”
墨九不高兴地翻白眼,“这种事,我哪里检查得了?你偷吃了,难道会不擦干净嘴吗?”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萧乾忖度着这句话,极是无奈地瞥着她,喟叹一声,突然轻唤。
“阿九……”
“嗯?”
“你觉着我们在此时讨论这个,合适么?”
墨九额一声,忍不住笑了。
是啊,久别重逢,叙旧述情都没有问题。
可眼下敌军压境,两方正杀得不可开交,说这些好像是不太合适!?
“嘿嘿”一声,她笑道:“见到你变帅了,我一时没有忍住嘛。”
“果然你还是介意我长相的……”
“废话!”墨九见他的脸好了,也就不太避讳了,“我是个颜值控好么?虽然你不管长什么样子都是萧六郎,但我眼睛又没瞎,也喜欢看一个长得好的萧六郎不是?”
“哼!你无耻!”
“你卑鄙!”
“你下流!”
“你不要脸!”
“……”
两个人互骂着,又说了一些彼此的近况,萧乾终于换了一个话题。
“这个扎布日,平常在贡木一带活动,今儿怎么跑到布尔德来了?!”
听他这样一问,墨九心里微微一惊,“你是说,他事先得到了我押送物资过来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