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他的毕生都奉献给了心理事业,至今还未娶妻生子。
杨雨晴有些憔悴,最近的事情接踵而来,让她有点应接不暇:“我现在对生死也看淡了很多。特别是最近王叔叔的事……当初他也是我父亲的好友,后来又一直对诊所的经营多有帮助。我也没有想到他会忽然……”
杨雨晴也是刚刚收到王副局自杀的消息,在过去的时候,她几乎逢年过节都要去看看这位叔叔。
不说别的,每年把她的心理诊所设置为定点的心理诊所,就是解决了诊所一大半的营业和资金问题。
张君之道:“作为王少谷的多年好友,我得到消息也是非常突然的。”他说到这里,又问她,“最近诊所的经营情况还好吗?”
杨雨晴点了点头:“还好,还有多谢您当初把那么便宜的诊疗室转租给我……”
张教授道:“照顾后辈,是应该的。来,我们闲话不说了,开始今天的督导。你最近遇到了哪些病人,情况如何?”
杨雨晴把最近遇到的病人和张教授说了一遍,张教授对她的处理方式进行了指导,帮她进行了复盘,一一梳理,又给了她一些建议。
在后半程,闻着屋子里馨香的味道,杨雨晴有点犯困。
在心理治疗之中,这种情况是会出现的,可是在督导过程之中忽然睡着,这样显然是对督导老师极其不尊重的。
她努力睁大了双眼,让自己保持着清醒的状态,可是还是感觉意识是在飘远。
有一些问题,她答得有点含糊,觉得大脑停止了思考,常常要张君之又重复了一遍问题才能够回答出来。
再到后面,基本上是张君之在说着,她在不停嗯着。
大脑的本能反应就是,老师说的话有道理,老师说的话是对的。
一个小时很快过去。
杨雨晴起身时,张教授问:“对了,警局的苏顾问好像有一段时间没来了?”
杨雨晴一愣:“是啊,他前一段时间比较忙,往后推了两次。我约了他下周三过来。好像是警局里出了新的案子,一直在忙吧。”
她有件事没有说,最近来看诊的警察无意中透露给她,那个案子好像是和王副局的自杀有着关系。她要保证警局的消息不外传,就没有说出来。
张君之的表情却并不意外:“最近的案子好像是挺多的。”他说到这里又道,“我正想和你确认下次督导的时间,我只有周三有空,我们的下次督导,也约在下周三早些时候吧。回头,可以在你的诊所里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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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局的审问室里,陆俊迟坐在徐霜的面前,看着眼前的徐霜。
一旁负责记录的是曲明,他们面前的卷宗已经换了一本,本子上写着几个数字:372。
现在这一案根据那个研究院命名,统称为372案件。
这是一场长跑式的审问,为了从徐霜这里得到更多的信息,他们已经连续审问她五个多小时了。
最开始,徐霜并不愿意说太多。
陆俊迟亲自磨她,从最初的信息核对,搭建信任关系,再到后来的施加压力,“好人”假设。
一套流程下来,她终于对自己的罪行开始供认了。
审问室里面的灯光有些昏暗,徐霜低头回忆了片刻:“我去过那里很多次,那个地方是城市的西边……我记得……牌子上写的是372研究院,又被里面的人叫做372心研所。”
“你能够记起你每次是怎么到那里去的吗?”
“是我父亲开车带我去的……关于这一段的记忆,一直都非常模糊。我只能够记起来一些零星的段落,就像是一个一个的点。”说到这里徐霜似是有些烦躁地晃动了一下她的头,她厌恶这种记忆不清的感觉,大脑就像是一条磁带,被消去了磁性。
“那时候你的年龄多大?”
“大约十二岁,不,可能更小吧……也就还在小学。”
“你最初是怎么发现自己的异常的?”
“我从小就很喜欢看战争片,记忆里大概是六岁吧,有一次看到变形金刚,擎天柱被杀害那里,它作为男主角,被利刃刺穿,拆散成零件,机油像是血液流出来,蓝色的眼睛灰暗下去,在那个瞬间,我的脑子里忽然有一个东西动了一下,我忽然意识到了,我喜欢这个,我是不正常的。”
“我喜欢看东西坏掉,最喜欢看的是爆炸的场面,我会觉得很美,觉得自己得到了满足。很多的战争片我反复看了很多遍,到后来我开始有了幻想。我妈看了一篇我的日记以后,惊慌失措地把我送到了心理医生那里,我接受过大约一年的心理咨询,一点也没有好转,后来我就被送到了372那里。”
陆俊迟继续问:“那里是什么样子的?你能够描述一下吗?”
“我记得,那是一栋白色的建筑,附近的人都叫那里小白楼。每次我到那里,是往下走的,需要穿过一个长长的地下的走廊,这一段路需要走好几分钟,走廊里有很多道铁门,在铁门里会传来奇怪的声音。”
“那是什么声音?”
“就像是野兽被关在笼子里,发出的嘶吼声,还有铁门的晃动声,指甲在铁门上摩擦而过的刺耳声,好像那些门里,关着什么怪物,随时会冲出来……”
“你确认,里面关的是动物吗?”
徐霜摇了摇头:“我觉得,那些声音像是人类发出来的,可是我又想象不出,究竟是什么情况下,人会发出那种声音。”
随后她低头道:“我觉得我被那些人催眠了,他们的催眠想让我忘记那些详细的经历,那些医生的脸,可是那些记忆在我的脑子里太过清晰了。导致我后来做了很久的噩梦,噩梦就是关于那些门,还有门里的人。我就逐渐想起了一些事情。现在想一想,可能里面关的,是像我一样的来访者。”
“你在里面的时候,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那时候,我是被关在一间屋子里的,有个穿着白色大褂的人,不断问着我各种问题。”
“那个人是男人还是女人?”
“记不清了,只记得带着口罩。”
“他问你的问题是关于什么的?”
“我脑子里的想法……关于杀人和爆炸的想法。”徐霜顿了一下,有些困惑地抬起头来,“他会鼓励我把所想到的画面和事情,用文字和画面记录下来。用以研究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