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19点45分。”
安致远唔了一声,心底弥漫起莫明的怅然。
他想他真该去好好休息一下了。
戴着墨镜的男人标枪般直立在实验室外,从安致远进去到现在,已经6个多小时,连姿势都没有任何变化。直到消毒隔离间的灯亮起,他才推门进去。
安致远有些歉意地朝他张开双臂:“晚餐都冷了吧。”
苍朗抱起他,“我叫佣人去热。”
天色已黑透,庭院中槟榔树影婆娑,安致远努力俯瞰海滩方向,黑黝黝不见半点光,只有劲风自天海交界处吹来。
苍朗像是猜到他心中所想,停下脚步。
安致远收回目光,“走吧,这里被岩壁挡住,看不见。”
“想看海吗?”苍朗问。
安致远心头一动,“我们现在去海滩?”
“不用花那么多时间,附近有一处地方,可以看见海。”
“去看看。”
苍朗随即出了庭院,沿着山崖小路往下走。嶙峋的岩石在远远投射来的灯光下有些昏暗不明,但他依然如履平地,就好像这段路,他已独自练习走了十次百次。
没多久,他们转过岩壁来到一块巨大的天然平台。铁灰色的海浪就在悬崖下拍打,发出阵阵轰鸣声,鲜湿的气息迎面扑来。
“我从没有发现这处地方。”安致远语气惊喜。
苍朗指向远处漆黑的海面:“看到了吗?”
“什么?”
“灯光。”
安致远在他怀中努力远眺,失望地摇头。
苍朗忽然将他整个托起,扶坐在高处的岩石上,安致远猝不及防地叫了一声,紧紧搂住他的脖子。
“放心,不会把你摔下来的。”苍朗语调中带上了笑意,“现在看到了吗?”
安致远极目远方,“……看到了!有一点光,是船吗……不,没有移动,是灯塔!”他抓住苍朗的胳膊摇晃,兴奋得像个孩子,“是在海中的小岛上吗?离这里有多远?”
“目测过去大约万米,等白天用望远镜看,会更清楚。”
海风袭来,安致远伸手拨开扑到脸上的发丝,挪动了一下身子,似乎忘记正处险峻。
“小心!”苍朗接住滑落的身体。
对方的惊呼声戛然而止。嘴唇尝到柔软润泽的触感和极淡的烟草香味,苍朗的大脑产生了一瞬间的空白,随后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地摔倒在地,另一个男人压在他身上,同样错愕不已。
时间仿佛停滞了数秒。
“……抱歉。”苍朗率先打破凝固,于是时间又开始流动,尴尬和窘迫在空气中蔓延。
安致远怔怔地说不出话,一触即离的温度还在他唇上燃烧。
明知道是个意外,只要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也就轻松过去了,回头想起也许还觉得有趣。
这想法令他松了口气,却又隐约生出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