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克明气的,开口就是呵斥苏梁浅。
苏管事谨守下人的本分,低垂着脑袋站在一侧,不说话,然后在心里吐槽苏克明的双标。
父亲做的这般极品,还有脸怪女儿不孝。
有这样的父亲,孝顺,就意味着将自己往坑里甚至是思路上推,能孝顺才怪了。
作为旁观者,甚至是该偏向苏克明的旁观者,苏管事站苏梁浅。
相比于苏克明的气愤,萧燕脸上却放光,她看着苏管事问道:“就这些?没别的吗?”
“有。”苏管事诚实道。
“说!”
苏克明手指着苏管事,大喝了声。
“大小姐提议,让老爷您换个借口,她说,既然老爷没打先夫人嫁妆的主意,只是为了保管,是不会和府里的东西混在一起的,这要传出去,老爷会被捉住小辫子的。”
苏克明听着,只觉得苏梁浅这不是建议,而是嘲讽,仿佛就是在指证斥责他,就是贪婪的想要侵占沈清的嫁妆,气的脸色铁青。
萧燕略微一思索,却觉得苏梁浅这建议,非常的有道理,得想个新的搪塞的理由,但她确实就是想将那些东西占为己有,一时间,也找不到好的借口来,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苏克明还在跺脚。
萧燕脸上却是带笑的,自以为是劝苏克明道:“老爷,小姐没拿出东西,就说明她手上什么都没有,她只是气不过,拿这话吓您呢,她拿不回嫁妆,还得负责自己和自己院子里下人的支出,比您还生气呢,您应该高兴才是,怎么还生气了呢?”
萧燕这一提醒,苏克明很快想起自己让苏管事跑这一趟的目的,一下就释然。
“你说的对,我怎么还生气呢?我看她还能猖狂到什么时候!”
苏管事看苏克明那副以苏梁浅生气不快为乐的样子,大感无语,他亲眼瞧见了苏梁浅说这话时的口吻模样,觉得事情绝不会像萧燕想象的那样美好,但他却没有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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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燕从苏克明的院子离开的时候,已经是日头西斜,夕阳西下。
她并没有回去,而是去找苏倾楣,将苏克明告诉她的事情,说与了苏倾楣听。
沉稳如苏倾楣,她的反应,比萧燕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好不了多少,整个人许久都是傻眼了,脸色唇色都是发白的,把萧燕都吓了一跳。
“你不用担心,你父亲压根就不同意,他连那样的念头都没有,他说了,那些东西,是要留给你用的!”
萧燕握住苏倾楣的手,苏倾楣的手冰冷又僵硬,萧燕轻拍了几下,然后又说了许多宽慰她的话,让苏倾楣放心。
萧燕一直在安慰,苏倾楣听是在听,一颗心,却始终乱乱的不安,掌心都冒出汗来。
那些东西,自然是该给她用的。
苏倾楣之所以让萧燕整理出那些东西,就是想要知道有哪些东西,又有多少,方便她使用,而对于用处,苏倾楣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苏家是什么境况,苏倾楣很清楚,她的那些拿得出手的头面首饰,绝大多数都出自沈清的嫁妆,而一些自己喜欢的新款,价值不菲的,有些是拿沈清嫁妆的头面改的,而买的,银子也是得益于沈清的嫁妆,还有衣服的布料。
沈清的嫁妆里面,不但有绝版的书画书籍,还有女子喜欢,同时能为她增色的一寸千金的布料,苏倾楣这次准备在朝春宴上穿来表演的,就是沈清陪嫁的嫁妆的布料,现在正在制作。
还有她嫁给夜傅铭的话,也需要那些东西给她撑场面还有打点,不单单是府里的,更多的还是巴结贵人。
她心里,已经将那些东西,视为自己的了。
如果苏梁浅将那些东西都拿回去的话——
对将苏梁浅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苏倾楣来说,那绝对就是让她难受的要窒息的重创,单想想,她都觉得人都要气炸了,腿都是发软的。
她扶着萧燕,找了个位置坐下,手收回后,放在膝上,都是发抖的,萧燕看着都担心坏了。
李嬷嬷给倒了杯热茶,递给苏倾楣,苏倾楣接过的时候,手还在抖,里面的茶水洒了出来,她一个不察,水杯直接打在了地上,摔碎了。
“楣儿,你怎么了?”
萧燕急坏了,“我不是和你说了吗?你父亲他没同意,他的态度就和我的一样,而且,苏梁浅她手上也没嫁妆清单,想要将那些东西拿回去,是绝对不可能的!那些东西,就是你的,都是你的,是我给你和恺儿的,你不要胡思乱想,好好为朝春宴做准备,一定要在这次大放光彩,让所有人都为你着迷,将苏梁浅狠狠踩在脚下!”
苏倾楣沉着眸,脸色凝重,萧燕看自己都这样劝了,作用不大,都有些后悔将这件事告诉苏倾楣了。
不过她心里也清楚,这事,就算自己不说,苏倾楣肯定也是会知道的。
萧燕还在劝,苏倾楣似忽然回过神来,皱眉打断她的话,“母亲怎么确认她手上一定没有嫁妆清单?”
相比于萧燕和苏克明的盲目乐观,苏倾楣显然要谨慎许多。
萧燕吸了口气张口,苏倾楣很快又道:“就因为父亲在逼迫她的时候,她没有将东西拿出来?但她不也让苏管事转达了让父亲不要后悔这样的话吗?母亲和父亲觉得这只是威胁,恐吓你和父亲的?大姐姐让母亲觉得她是那种口出狂言的人?看样子这么多次,父亲和母亲,都还没能吸取经验教训,我们家这大小姐,可比一般人能沉得住气太多,就算她手上有嫁妆清单,她也不会让我们看出来!”
苏倾楣一句句,直接堵的萧燕无言以对。
她不由想到上次请远慧法师上门设计苏梁浅,最后却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情,还有上次在萧家,萧意珍陷害她,最后名声尽毁的却是她,还累的苏倾楣也出了丑,这一桩桩一件件浮上心头,萧燕顿时没了先前的乐观。
“这件事,岂是母亲和父亲说不可能就不可能的?大姐姐是那种会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她回来这么久,什么时候顺从过我们的意思!”
萧燕越发的气馁颓败。
是啊,苏梁浅一次次的只会和他们较劲作对,什么时候顺从过他们的意思?萧燕想起这些,都觉得有心理阴影了。
正这个时候,外面有丫鬟进来,将琉浅苑刚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几个人,言语间,难掩歆羡。
本来想借此看苏梁浅笑话的萧燕更是郁闷,情绪更加低落,握着拳头愤愤道:“这个贱人!”
苏倾楣虽有些意外,但很快就接受了。
她本来就没指望,苏克明这样的手段,就让苏梁浅倒下,只是没想到,她这么短的时间,就有了反击的动作。
萧燕看着微拧着眉头的苏倾楣,心中好奇,“她哪来这么多的银子?”
萧燕掌过家,她深知这其中的不易,尤其是花销,每日花银子如流水。
因为有沈清的嫁妆,萧燕是相当富足的,但她依旧觉得,每个月给府里下人发的俸银,是很大的一笔开支,她是能罚就罚,能省就省。
苏梁浅她不但给每个人发俸银,还加了,还有上次苏老夫人大病初愈,她出手就是几百两银子,这让萧燕觉得,苏梁浅有她不知道的巨额财富,要不然的话,哪有底气这样花。
萧燕在盯着苏倾楣,问她这个问题的时候,眼睛里有好奇,还有贪婪,那是想要知道苏梁浅现在坐拥什么,然后也占为己有的打算。
“我哪里知道?”
苏倾楣觉得苏梁浅就是个谜,深不可测,心里也烦乱的很。
“她既然已经这么有钱了,又不愁银子,为什么还要和我们抢?”
萧燕想到苏梁浅不短银子,现在却千方百计的要抢回沈清的嫁妆,心里更气。
“楣儿,现在怎么办?”萧燕喉咙都是发紧的。
苏倾楣咬着嘴唇,极力的想要揣测苏梁浅的心思,想要猜她会怎么做然后阻拦破解,但根本就想不出。
“她既然知道嫁妆的存在,而且已经动了这样的念头,说不定已经有了主意,母亲,我们不得不防!”
苏倾楣凝重的神色,郑重至极。
萧燕有些木讷的点点头,问苏倾楣道:“你准备怎么做?”
苏倾楣阴沉沉的眼神,一下染上了狠厉,她稍稍别过头去,道:“她早该死了,母亲让她多活了这么多年。”
苏倾楣眉目决然,眉眼间是沉沉的戾气,但是口吻却很平静,也没有畏惧,就好像,她要的不是人命,而是在杀一只鸡,一条鱼,看的萧燕心里都生出了寒意。
徐嬷嬷,苏如锦,别人不知道,但那就是苏倾楣做的,萧燕心知肚明。
虽然苏梁浅该死,萧燕也想她死,但苏倾楣这个样子,就好像,杀人上了瘾,让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