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太后斥道:“要是她一辈子都无法开口说话,岂非一辈子也治不了她的罪?”
寒易辰噎住了,寒皓却是若有所思。云擎天的话,他并没有允许张裕传出去。他就想看看,三月内郑宝儿是开不了口,还是不愿开口。如今算算日子,也就剩下六日便是三月之期了。他倒是相信,云擎天不至于欺骗他。
沙梦灵却嘻嘻笑道:“让郑姐姐写,看郑姐姐会不会招供。反正我是笃定,郑姐姐不会伤害无辜的。”
寒皓突地心头一震,是啊,她乖乖留在他身边,不也有一部分是为了明宝殿那些太监宫女?他还曾亲眼看到过她替那些奴才隐瞒罪行,她又怎么会……伤害一条无辜的小生命呢?
可这证据……
寒皓心中五味杂陈,不知该相信自己的感觉,还是该相信铁一般的事实。
“皇帝,就让郑妃写,看看她如何狡辩。”太后见寒皓犹豫不决,不免有了几分不高兴:“皇帝可别忘了,这是哀家第一个皇长孙,却被人狠心谋害,连睁眼看看哀家这个祖母的机会都没有……”
说着,太后的眼圈又红了。
寒皓心中也不好受,便安慰太后道:“事情已经发生了,请母后节哀,务必保重身体。凶手,朕一定会严加惩治的!”
太后点了点头,知道寒皓也不是随口敷衍她,便没再干涉了。
寒皓转头,看向郑南,吩咐道:“给郑妃文房四宝。”
郑宝儿冷冷的看了寒皓一眼,迅速撇开了目光。他还真让她写!好,很好,那她就写给他看!
不一会儿,文房四宝便在郑宝儿面前准备齐全了。没人替郑宝儿磨墨,沙梦灵便自告奋勇了,看得直教人称奇——不知这个小公主为何与郑妃如此投缘。
郑宝儿怔怔的看了沙梦灵一会儿,眼眶泛红。见沙梦灵磨墨完毕看着她笑,她便提笔在纸上慢慢的写了起来。
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
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至此,她脑子里是一片混沌的,能够想到的可以描述她现在苍凉无奈伤痛愤怒心情的,只有这一首诗。她是被冤枉的,可她拿不出证据。
她也不能说——那藏红花,是她为了防止自己怀上寒皓孩子而准备的。她相信,写出这个事实,会让太后和寒皓更加愤怒。
“太、太后,皇、皇上,郑妃她……写好了……”张裕在一旁等着,自然是已经看见郑宝儿写了什么了。于是,他禀告的语气便有了些颤抖,说话也有了些结巴。
他几乎感觉到了郑妃心中那近乎悲壮的愤慨,有冤无处伸的凄然。如果单凭这一首诗,他想没有一个人会不相信郑妃是清白的。
因为这样的诗句,若不是心中有着极度的冤屈与愤慨,是绝没有人写得出的。
“呈上来。”寒皓有些不满张裕的态度,却也对郑宝儿所写的东西有了些好奇。
张裕便抖着双手,将郑宝儿所写的诗呈上去给太后和皇帝过目。
太后只瞟了一眼,便愣住了。
寒皓则是看着那首诗,眉头蹙得死紧,心中也一阵阵揪痛。她以这首诗来无言的反抗他么?莫非,他真冤枉了她?若不是到了无比绝望的地步,她怎写得出如此悲壮的诗句?
太后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尽管为眼前这女子的才情而折服,却也没忘了杀孙之仇:“郑妃,你这是何意?难道你是说,哀家和皇帝冤枉了你?”
郑宝儿原地站立,不卑不亢的看着太后,那眼神仿佛在说——你就是冤枉了我。
沙梦灵娇笑道:“这诗的意思很明显嘛,大不了你们就是要郑姐姐一死而已。可郑姐姐就算死了,天地也还是知道她是清白的。至于有些人误会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你们就是欺负郑姐姐不能说话嘛,也不知道郑姐姐是被谁害成这样的。”
无视寒皓杀人的警告眼神,沙梦灵又挥挥手,好像很热似的冲郑宝儿嚷道:“算了算了,这种日子就不是给人过的,郑姐姐你还是离开人间去做神仙吧。你心地那么善良,死了也一定能做神仙的。”
“够了!”
木头碎裂的声音传来,屋里人都被吓了一跳。
众人定睛一看,却是寒皓发了怒,将身旁木桌震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