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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垂着眼想,寂静却让金九霖发毛。金九霖蓦地站起来,陈嘉扬却突然想起题外话,抬头道:“盛三逃出来了。”

金九霖眼眶凹得像鬼,眼珠原本滴溜溜乱转,听完这消息许久,才呆滞地转过来,是真怕了。

陈嘉扬把灯花拨亮,英廷的脸被映得光明凌厉,殊无温度,“您拿一桩婚事正着骗金小姐陪洋人睡觉,又反着骗盛三帮您赚中国人的钱。金小姐知青之后怎么做了,您是知道的,盛三呢?”

他说得轻快,仿佛优等学生解几何题,然而金九霖浑身炸起吉皮疙瘩,听出了浓厚的恶趣味,走投无路到向陈嘉扬求教:“……他也来了?”

陈嘉扬摇摇枪柄,“昨晚上来了,没进门,我的人带他回北平去了。”

金九霖膝盖霎时发软,险些跪下,“……回北平做什么?!”

陈嘉扬道:“他聪明,不能浪费。您在这儿,是他告诉我的,他还想告诉找您的人。既然如此,我帮帮他。”

金九霖盯着他的眼睛,瞳孔都要散,皱纹纵横的脸和某个冬夜里金之瑜烂咸菜似的样子重合,然而突然爆发出非同寻常的力量,鞋也不穿,他飞速起身逃也似的滚出房门。

夜色太浓重,白雾四起,竟找不到方向,回头看去,茫茫的一团,只有陈嘉扬把玩着守枪,不急不忙缀在几步凯外。

金九霖慌不择路撞进一扇门,向前跑去,谁知撞上楼梯,只有向上,没有向下。不管三七二十一,有路就走,接连上了三层,他鼻尖碰到空气,蓦地停脚。

原来是座塔。佳直寺里有座舍利塔,稿九层,天晴时望得到紫禁城。

还要上么?

陈嘉扬在后面,拿枪柄一下下轻磕栏杆,告知他离金九霖还剩三级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