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了,不中用了。不过皎皎年纪这样小,你又旧伤难愈,离了夏家,你们要到哪里去?”这才是老祖宗最放心不下的事。
“我和阿韧当年在上界,颇有几位实力强大的至交好友,现在珊瑚城夏记商号那位灵师大人,就是其中之一。他对皎皎十分喜爱,曾道要将我们两人带回上界师门安置,这点老祖宗但请放心。”这番说辞纯属瞎扯,不过是夏江与夏皎商量好的借口罢了。
老祖宗将信将疑,最终还是无奈答应,让他们两个离开,只不过希望,他们能够待到他九十大寿之后再动身。
距离老祖宗的九十大寿正日,还有两个多月,夏江与夏皎对望一眼,点头答应下来。
他们两老小告退之前,老祖宗拍拍夏江的肩膀道:“你们不必太担忧席扬才的事,我与席家老夫人的兄长还有一点香火之情,由他出面,那小子想必不会多作纠缠。这段时间,你们暂且安心待着就是了。”
送走了夏江和夏皎,伺候老祖宗多年的老仆范叔,泡了一壶香茶走进来,发现老祖宗坐在窗边,怔怔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范叔不敢冒然打扰,放下茶壶就想要出去,忽然听老祖宗道:“皎皎这小丫头,你觉得如何?”
范叔呆了一下,笑道:“皎皎小姐自然是十分聪明伶俐,人才出众的。”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太偏心阿江他们这一房了?”老太爷揉了揉眉心疲倦道。
“老奴只知道,老祖宗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夏家好,家主还有族里那些人,一时没想明白罢了。”范叔小心地答道。
老祖宗冷冷一笑,眼底闪过一丝精光:“他们确实不明白!无缘无故,姓席那小子,又怎么会专冲着皎皎去?真的只是见色起意?皎皎才几岁,姓席的若是如此浅薄急色,也不会早早被选中,成为上界斗符宗掌教的入室弟子了。只怕这小子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借着皎皎,引出背后给阿江和她撑腰的那位灵师前辈。”
说到这里,老祖宗一口气喘不过来,脸色发白,扶着案几摇摇欲坠。
范叔大惊,抢步上前扶住他道:“老祖宗,您怎么了?可要叫大夫来看看。”
老祖宗不答,右手颤巍巍地从怀里取出一个白玉药瓶,倒出颗淡绿色、清香扑鼻的丹药,和着范叔送上的热茶服下。
那颗丹药的效果似乎不错,过了片刻,老祖宗苍白的脸色渐渐恢复红润,气息也变得平稳悠长。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叹道:“我没事,至少暂时没事……人不能不服老,偏偏阿固他们却这般不争气。老范你且去吧,让我静一静。”
范叔欲言又止,终于悄无声息退了出去。
夏家老宅正中心,夏固一家起居的院子里,焦妍正竭斯底里地对丈夫夏固嘶吼:
“你不是说,那老不死的冲关失败,至多活不过一年吗?我看他精神得很,再活十年八年不成问题。我们到底还要忍多久?!我受不住了,那老不死根本全心全意,都偏到那两个老小废物身上了!他们到底给老东西吃了什么迷药?气死我了!我怎么说也你夏家的当家主母,这二十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当着这么多人,他竟然说打就打,以后我还有什么面目见人?!你这家主还怎么当?干脆让夏江那老废物当家主好了。”
她越说越委屈,越说越愤怒,房间里头一片狼藉满地碎片,古玩摆设能砸的,都早被她砸光了。
夏固沉着脸坐在一旁,任她发泄默不作声。
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早该死的老头子偏偏没死。
三年多前,他好不容易买通了老祖宗身边的人,得到老祖宗情况不妙的确切消息,没想到一个按说此刻没死,也应该衰弱不堪的老人,偏偏越活越精神,中气比他还足。
给他消息那人,不可能骗他,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一个太上皇死死压在他头上,不知道还要压多久。
这么下去,不但他的夫人焦妍熬不住,他也快熬不住了。
“老爷,那边来了消息……”房门外,夏固的亲信柏财低声禀报道。
夏固“嗯”了一声,示意他进来说话。
柏财低眉顺眼走进房内,见夏固没有要夫人回避的意思,便道:“那边刚刚传来消息,说老祖宗出关后一直服食的丹药,他终于找到机会,偷出一颗托薛掌柜鉴别过了。是律斗界甚为罕见的调理内伤丹药‘益气丹’,每颗市价至少上百灵珠。老祖宗年纪太大,药效发挥有限,但只要坚持每旬服用小心调养,延寿三五年是完全办得到的。”
焦妍一听就忍不住了:“该死的老东西,竟还藏着这等好东西!一百灵珠一颗,每旬一颗,他还真舍得!吃上三五年,夏家都要让他吃空了!他怎么不早点去死!”
柏财原本还想说什么,听了主母的话,反而不好说了。
夏固察觉他神情怪异,哼道:“有话就说,不要吞吞吐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