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1 / 2)

从慈元宫内殿走出来的宫人,皆是长舒一口,方才陛下勃然大怒,吓得奴才们呼呼啦啦跪了一大片。

帝后新婚头一天就动了这样大的气,想想都让人担心头上的脑袋,这会皇上让他们都出来,也不知道内殿情况如何。

新皇后娇娇弱弱,怕是要被皇上吓哭,宫人们齐刷刷的跪在外面,心惊肉跳,不少人眼睛已经开始打转,想着要怎么离开这慈元宫。

若说外面是晴空万里,内殿则是正儿八经的乌云密布,林惜香见祁景乾就算是气的厉害,还记得先让宫人们出去,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

林惜香也知道现在不是提什么后妃的好时机,毕竟新婚燕尔,自己就要把祁景乾往外推,是有些伤祁景乾的面子。

这么想着,林惜香主动凑过去,见祁景乾冷冷看她一眼,别人怕祁景乾的眼神,林惜香却不怕,她知道祁景乾是最心软的人,左右附近也没人,索性从背后直接将祁景乾一把抱住,娇声娇气:“陛下我错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明知道林惜香这会是在哄他,祁景乾心里也不由得软了几分,肩膀一松,林惜香感觉出来祁景乾的松动,声音甜美:“我真的错了,成亲第一天,陛下就要别人看我的笑话吗?”

听到这话,祁景乾带着嘲意道:“若不是顾着你的面子,朕还会坐在这?”

林惜香也清楚,祁景乾真的下她的脸面,拂袖而去,那以后她这个皇后就真的成了笑话。

林惜香故意道:“臣妾当这个皇后本来就是捡来的,若是陛下愿意,大可收回去,臣妾也愿意永远留在陛下身边。”

这样哄祁景乾的话林惜香越说越顺口,但也不是虚言,她是真心感激祁景乾,就算是以后发生何种变故,她又是何种身份,总不会负了祁景乾。

祁景乾似乎真的被林惜香的香言香语糊弄住,瞥了满脸讨好的林惜香,掐了她的脸颊:“不准有下次。”

林惜香不接这话,靠在祁景乾的背上心不在焉,祁景乾越是说的恳切,她越是不安,她自幼十岁丧父,十三岁生母也跟着去世,从京城到扬州,再从扬州到京城,嘴上虽不说,但见过的人情世故比一般闺阁女子都多。

她也信祁景乾说这话是真心实意,祁景乾现在心里有她,在意她,可是人心是不长久的,靠别人的人心而活,改日祁景乾拍拍手再把真心给了别人,那对她来说则会是灭顶之灾。

更别说祁景乾心里的人已经藏了那个人,都说得不到的是最好的,若是那个人还在跟前,林惜香说不定还会起争抢的心思,但人家远在天边,只怕会永远成为祁景乾心中的白月光。

跟一个影子争宠夺爱,怕不是个傻子。

林惜香心里这么想,嘴上却甜滋滋道:“臣妾什么都听陛下的。”

祁景乾回头看了看趴在他背上的林惜香,林惜香在祁景乾扭头的时候换了笑眯眯的表情,这让祁景乾安心了些。

两人和好如初,十分默契的一起看望外面跪着的宫人,林惜香正在斟酌如何跟祁景乾说,将那些没事就往别处跑的宫人赶出慈元宫,就听祁景乾开口:“你宫中有些人用不得,该换一批。”

林惜香惊讶的看向祁景乾,祁景乾只当她不懂宫中乌七八糟的事,解释道:“慈元宫是你的住所,内殿更是重中之重,伺候的宫人必要跟你一条心,你这会心软留了他们,以后只会给你带来麻烦。”

祁景乾处理朝政之时,素来少话,更是不耐烦那些官员罗里吧嗦跟他汇报朝政,必要简明扼要才是。

但到了林惜香这里,却是事无巨细,只怕林惜香心软,中了那些奸猾奴才的圈套。

林惜香把原本要说的话都咽到肚子里,换了句话:“但凭陛下做主。”

祁景乾见林惜香愣了一下,只当是吓到林惜香,安抚的摸摸林惜香的发顶:“朕的后宫简单,凡事有朕给你做主,不用怕。”

怕倒是不怕,只是稍微有些愧疚,祁景乾真是个和善的好皇帝。

外面的人还战战兢兢的跪着,就见没一会帝后牵着手走出内殿,去了御花园赏花。

只留了福公公跟春芝,一个是大内总管,一个是皇后身边的贴身嬷嬷,两人干脆利落的将慈元宫中背主的人全都清理干净,换上一批新人。

眼看着帝后吵架,再瞧着帝后和好,这下宫里面的人谁还不明白,帝后吵架是夫妻之间的乐趣。

按一般人家来说,成婚三日后就该是归宁的日子,皇家不同普通人家,自然不会是帝后回林家,而是林家早早的候在宫门外,等着拜见皇后,皇帝要是不想露面,也没什么人敢说什么。

前一晚祁景乾特意问了林惜香,要不要他陪着见林家的人,林惜香被祁景乾折腾的翻来覆去,眼角的红晕久久没下去,听见祁景乾这么说,哼了一声道:“何必给他们脸面。”

林惜香声音娇美,这会又带了些沙哑,听得祁景乾手又不老实,嘴上正经道:“你若是不想我见,也可不见。”

听见祁景乾这么说,林惜香脑袋有些清醒了,舔舔嘴唇觉得干的厉害,推了推祁景乾,撒娇道:“陛下能不能给我倒杯水过来。”

刚想走进来的福公公吓得差点跌倒,只听见细细碎碎的声音,有人下床倒了杯水,过了会又把杯子放回去。

福公公听着也没敢再进去打扰,赶紧退了回去。

祁景乾往外看了一眼,见喝完水的林惜香抱着被子,趴在枕头上,露出完美皙白的脖颈,样子惬意的很,好笑道:“你倒是使唤人使唤的得意。”

俗话说由俭入奢易,林惜香从住进行宫时不时跟祁景乾见面,再到这几天的朝夕相处,也习惯了祁景乾时不时的揶揄,趴在枕头上认真说起事来:“都说女子受家族供养,日后嫁了人,自然是要为家族争脸面,还了养育的恩情,若是我父亲还在,那我做了皇后,自然是竭尽全力,为林家争光。”

说着,林惜香看了看祁景乾,见他没有异色,又接着道:“但我父亲不在了,京城林家其他人对我没有恩,有的只是逼迫还在生病的曾姨娘,带着我千里迢迢从京城回到扬州老家。”

祁景乾是第一次听林惜香说当年的事,神色变得慎重,握住林惜香的手,林惜香回握过去继续道:“当年姨娘她病的厉害,若不是为了我,也不会硬撑着去扬州,到了扬州老家,幸的族人照料,请医延药,撑了三年,熬到油尽灯枯,走的时候还在跟我道歉,说不能陪着我长大。”

说到生母,林惜香眼底泛起泪光,生母性情柔弱,此生唯一坚持的事情便是护着她,不管是京城还是扬州,生母都撑在她身前。

林惜香也是这么多年头一次跟别人说这些事,忍不住道:“我那时候求郑氏,让曾姨娘在京城多待一段时间,至少把病养好了再去扬州,但是她不肯,她连夜收拾了行李,将我跟曾姨娘,还有金妈妈,巧儿,扔到马车上,天不亮就出了城。”

越听祁景乾的心口越疼,将林惜香抱在怀里,轻声道:“都过去了。”

林惜香将眼泪偷偷蹭在祁景乾的领口,祁景乾只当没看见。

林惜香:“我知道陛下人好,但我不想听什么以德报怨的屁话,以前是我没本事,左右不了郑氏,现在我当皇后了,我就是要报仇,就是不让她们好过。”

祁景乾被林惜香近乎孩子气的话逗笑了:“你这话在朕耳边说说就行了,可别傻乎乎的往外说,真要不让她们好过那不简单的很。”

听见祁景乾的话,林惜香猛地抬头,祁景乾躲闪不及,下巴被林惜香的头磕个正着。

还没等林惜香说什么,祁景乾揉着林惜香的脑袋道:“疼不疼,让我看看。”

祁景乾下意识的反应让林惜香的眼睛又有些酸涩,同时心里也有些酸,陛下真是个渣男!对她这么好,心里竟然还想着别人。

见林惜香不说话,祁景乾以为林惜香磕的疼了,赶紧又是揉又是哄,差点要喊御医。

林惜香赶紧拦着道:“我没事,陛下你疼不疼。”

说着林惜香捧着祁景乾的下巴看了半天,祁景乾只能仰头让林惜香捧着:“不疼,就是怕你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