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陈拿下甜筒,“若仪你怎么啦?哪里不舒服?”
李若仪擦了擦鼻涕,瓮声瓮气答:“感冒了,头疼。”
“哦。”陈陈顺手拉住她:“那你要不要请假回家休息啊?”
“不用,我睡会就好。”
李若仪说完,又想到什么,拉了拉陈陈的手指:“陈陈,我午休时能不能和你换下座位,我这会吹不了风扇。”
那时候的夏天每个班级里都是统一吹吊扇的。
每班九个吊扇,呈三竖排一列排开,李若仪座位上方正对一只吊扇。
“好啊。”陈陈想都没想,爽快答应。
三人一起回到教室,陈陈走到座位前,径自拿起漫画书,放在了李若仪的书桌上,她咬着甜筒站在旁边等李若仪收拾好书本,愉快在她位置了落了座。
周时忆埋头写着生物试卷,耳边窸窸窣窣一阵响动,卷子翻过一面,他忍不住抬起眼尾,余光扫向左手旁,看见趴在自己左手边的李若仪。
动作一顿,笔尖停在试卷上,猝不及防扎透了薄薄的纸张,周时忆抬头,目光扫过前座的林炎,落在他身侧陈陈的身上。
眉头一蹙,烦躁从眉宇间争先涌了出来。
都什么时候了,两个人还像小学生一样凑在一起津津有味地吃冰淇淋、看漫画?
幼稚无知,两个白痴!
周时忆嘴角撇了撇,眼睛恹恹盯着试卷。
头顶的风扇呼呼转着,将前面两人窃窃私语的声音裹着风吹来,眼前的试题慢慢便看不进眼睛里去。
真吵。
水笔敲了敲桌面,陈陈下意识转过头来,撞见周时忆满脸的不耐:“安静点。”
陈陈一愣,就见他将笔往旁边一放,埋头趴在了桌上。
咦,千年学霸周时忆同学竟然也要午睡了。
陈陈眨了眨眼睛,睡就睡唄,那么凶做什么。
她转身,一巴掌拍在林炎胳膊上,用气声说:“小声点,我同桌要睡觉了。”
林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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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若仪吃了包感冒药,趴在桌上睡了一觉,感觉还是不太舒服,头昏昏地沉,嗓子也疼。
本着舍己为人的想法,下午第一节 课,陈陈主动和她继续换座位。
第一节 是英语课,严肃古板的英语老太走上讲台,如女皇般扫视着全班,“昨天发的试卷拿出来,我们讲一下。”
陈陈上午才马马虎虎把试卷补完,最后一段阅读理解还是趁着周时忆课间去厕所时偷偷抄的他的答案。
临近期末,周时忆变得越来越铁面无私,以前还会网开一面给她抄一抄作业和试卷,现在任凭她说破嘴唇,他都岿然不动了。
课堂气氛一如既往地严肃沉闷,认真听讲的、昏昏欲睡的、埋头抄笔记的、窃窃私语的,众生百像。
陈陈托着下巴,将试卷翻过一面,心如死灰地用红笔持续在卷面上写写划划,划掉自己的错误答案,抄上正确答案。
祖国山河一片红。
眼皮正想打架,一阵疾风“嗖”一下贴着耳边擦过,陈陈像只受惊的兔子,恍然醒了,低头瞪大了眼睛。
她这还没睡呢,老太眼睛也太毒了吧。
陈陈认命地咬着嘴唇,做好了被老太点名辱骂的准备。
下一秒,老太清了清嗓子,开口了。
然而,木仓口却不是对她。
“周时忆,你来说一下,这道题为什么选c?”
片刻后,身后一声轻响,周时忆起身,一言不发。
陈陈将圆珠笔扔在地上,借着弯腰捡笔的机会,悄咪咪在桌下对他提示:“第一段阅读理解第一题。”
怕他听不见,她艰难地伸长了腿,踢了踢他的桌腿。
周时忆眼皮轻耷,用余光看清了她的口型,而后,手指请翻过卷面,低声流畅地解释。
“坐下吧。”
英语老太面色稍缓,声音依旧严厉:“不要仗着自己成绩好就偷懒睡觉,龟兔赛跑的故事不用我再讲了吧?”
他竟然敢在老太课堂上睡觉?
陈陈悄悄回过头,看见少年微低着的脑袋,额前黑发垂下来,遮住一点眉眼。
她鼓了鼓嘴巴,刚要回过头去,却见他一抬眼,视线对上她的。
墨黑的眼眸,沉沉望着她,唇紧抿着,倏忽又垂下眼睛。
陈陈回过头,莫名一阵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