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家里不同意?”
陆莲馨摇头,“不是,我昨晚就跟爷爷还有父亲都说了,父亲有些不放心,因为我头一回出远门,怕我在外面会被欺负,所以拦了几句,但爷爷支持,父亲就不敢再说什么了。”
“那为什么走不了?”陆拂桑不解。
陆莲馨先是郁郁叹气,而后忽然笑逐颜开,“因为我要留下抄书啊。”
“嗯?”
陆莲馨激动的道,“四姐姐,你知道吗,大哥听说你要开书斋,还要不计利润的把书斋开遍全国,他可支持啦,陆家有座藏书楼,里面拢共一万多册书籍,多半都是孤本,放到书斋他不舍得,毕竟是祖辈留下来的财富,更是咱陆家的历史底蕴,但抄写一本供大家阅览,他还是很乐意的。”
陆拂桑眼睛一亮,“真的啊,那可真是太好了,说的我都心痒难耐了。”
陆莲馨嗔道,“你就不用盼着看抄写本了,等你下回来陆家,藏书楼随便你进出,里面好多不曾面世的书籍,你一定会喜欢的。”
“你都读过了?”
“咳咳,四姐姐,你太看得起我啦,一万多本哎,我能看两百本都算多的,不过大哥很厉害喔,他至少读了千本了,对啦,他跟二哥也帮着一起抄呢。”
“这事若能成,那他们可就是书斋的大功臣啦。”
“什么功臣呀,你帮了他们那么多,他们巴不得能为你做点什么呢。”
“可抄书会不会太辛苦了?”
“我也问过大哥啊,大哥说,那些珍贵的孤本并不适合批量印刷,还是亲手抄写更有意境,大哥的书法很厉害的,能模仿祖辈的笔迹,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这样的书籍放在书斋里,才能称得上是经典,更是独一无二的镇店之宝,四姐姐觉得呢?”
陆拂桑点头,“言之有理。”
孤本之所以珍贵,便在于一个稀罕,要是大批量生产了,那价值就打折扣了。
……
一路上两人说着话,其他人都没插嘴,到了丽水河,租了条船,有船夫撑着,飘飘悠悠的顺着河流而下,两岸都是美景,目不暇接,微风袭来,心旷神怡。
陆拂桑拿出手机,不时的拍照留念。
陆莲馨一直不停的跟她讲解沿河的风物景色,有哪些典故,又有什么奇闻异事,不愧是陆家的嫡出小姐,才华横溢,很多历史人物和故事信口拈来,有些连陆拂桑都没听说过。
余光里,她看见宁负天沉默的坐在一边,眼睛望着远处,又似乎没有焦距,偶尔落在她身上,便似沉甸甸的巨石压过来,让她心口微窒。
这样的旅程,很难全身心的投入。
陆拂桑想让自己跟他平和随意的相处,可终究还是做不到了。
三分失落,三分伤感,四分酸涩,原本以为可以并肩战斗一辈子,却不想,走到了这一步,最熟悉的陌生人,多么可悲。
游览完丽水河,在附近选了一家私房菜馆,主做鱼火锅,嫩白的鱼汤在铜锅里沸腾,香气升腾,精湛的刀工把鱼肉处理的薄如蝉翼,在汤里一滚,便可以吃了,肉质鲜嫩肥美,几乎入口即化。
几人吃的好不惬意!
宁负天叫了酒,给自己倒上,也给陆拂桑倒了一杯,陆拂桑没拒绝,问了陆莲馨能否饮酒,见她点头又摇头,便知道陆家的规矩大,只怕是她自己想喝却不敢喝,便笑着给她倒了一点点。
天枢和逐月没喝。
三人举杯,宁负天一饮而尽,陆拂桑和陆莲馨都是浅浅的小酌了一口,酒是店家自酿的,醇厚绵柔,口感极佳,但后劲颇大,喝了一会儿后,脸上便染上红晕。
不过,几人都没有醉意。
陆拂桑是恨不得醉了,偏偏清醒的很,视线里,宁负天一杯接一杯,喝的很拼,说他借酒消愁也不像,到似是在麻醉自己。
最后,她看不下去,夺了他的杯子。
他这才打住了。
吃完饭,出了店门,陆家的车也来接陆莲馨回去了,陆莲馨搂着她依依不舍,问了她明天大约几点走,一定要等她来送行,陆拂桑笑着都答应了,她才离开。
四人也坐车回旅店。
路程有点长,天枢和逐月坐在前面一语不发,车里沉闷着,陆拂桑便倚在靠背上,懒懒的刷手机,网上正热议着那桩案子,案子在今天宣判了,章义德死刑,驳回上诉。
一锤定音。
除此外,他夫人被判了无期,还有a市不少牵扯进来的管员都一一被法律审判问罪,当这件事被爆出,不止是a市,雍城都震动了。
随之,当年的那桩拆迁悲剧也浮出水面,李雪澜姐弟被众人同情怜悯,不知道是谁,还指出了清平居,一时间,清平居也成了热词。
她越看下去,脸色越冷,好在到了后面,李雪澜姐弟和清平居的名字才从风口浪尖上消退了,显然是有人制止了,而之前,必然是有心人有意为之。
她给李雪澜打过电话去,那边接的很快,“四小姐,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我父母九泉之下也能安歇了,这都多亏了您,大恩不言谢,我必会用下半辈子衔草结环想报。”
她声音激动到哽咽。
陆拂桑笑道,“哪有这么严重?我也没做什么,只要你能报了仇就好。”
李雪澜沙哑道,“嗯,这回报了,我总算能从仇恨里挣扎出来了,我原本还以为一辈子要为只陪葬呢……”
陆拂桑轻斥道,“别胡说了,这事就算过去了,以后好好活着,心思别再那么重,不然身体都搞垮了,我可是还指着你给我操持后厨呢。”
李雪澜破涕为笑,“好,都听您的。”
“这才对嘛……”陆拂桑语气一顿,转了话题,随意的问道,“网上的那些新闻你看了吗?”
“您是说那些帖子吗?关于我们家以前的事,还有清平居……”
“对,就是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