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消息还没放出去,是因为这老两口和陈叔熟,都是几十年的老街坊,所以事先露了口风。这条街的铺子从来抢手,要是早放出消息的话,估计也轮不上卢明海。
对方要价也算不上高,一百八十两银子。前后两进,前面一个大通间儿,后面两间屋子,可以用来住人,也可以用来放货。
卢明海回来说后,次日二房一家人连同卢娇月和周进,浩浩荡荡一大群人就去看铺子了。
说起来是个小铺子,其实这铺子并不小,就是位置有些偏,没有临正街,而是靠拐角往里的位置。其实想也知道,这种地段若是在正街的话,也不会只卖一百八十两。因为是在拐角处,所以铺子呈不规则形状,有点像是一个小正方形套了个长方形。门脸虽小,但里面大,另外后面还有个小院子,院子里有一口井,再往里是两间屋子,院子角落里还有间灶房。
与二房家在乡下的房子自是没得比,但小是小,可五脏俱全。尤其是院中有井,这可颇得二房一家子的待见,做豆腐离不了水,虽然暂时是不用在这里做豆腐的,但谁知道以后会不会,有口井总是好的。
见二房一家眼睛都在井上打转,那东家笑呵呵地道:“咱们这地处的铺子不少,但有井的铺子却不多,这铺子是祖业,这口井还是我爷爷那会儿的时候打的。井水可甜可凉了,也不用像其他铺子那样,用水还要去街口那处大井里挑。这是陈老弟与我是多年的老朋友,他开口了,所以我要买铺子的消息就没放出去,要不然光凭这口井,就有不少开酒肆食店的上门。”
也确实,这不算人家说大话,县里自然和乡下不一样,人口密集房子也多,并不是家家户户都适合打井的。二房一家在这条街上摆摊的日子不短,知道许多铺子用水都是从街口那处井里挑来的,不过在这条街上做吃食以及会住家的店并不多,估计这家也是这条街上的老居民家里才会有井。
可能因为经历过一场旱灾,周进对井这东西格外另眼相看,想当初他起房子的时候,就在家里打了两口井。前面院子里一个,后面菜园子里还有一个。要是他来买铺子,光这口井就让他愿意掏钱了,不过这毕竟是岳父家的事,他能出主意,但是不能越俎代庖。
“行。”卢明海拍板道。
以这条街上的行情,像这样大小的铺子一百八十两有些贵了,至少比行情价贵了二十两,不过光可这口井也值得这二十两。
卢明海当即就掏了银子,和老东家以及陈叔去签契。这个时候,一般签契都是需要中人的,刚好陈叔就当这个中人。之后两家还要去县衙一趟,因为这地契房契还要换名儿,不过这也是之后的事了。
等忙完这一场事,也到了后半响,二房一家说要找个地方请陈叔吃饭,陈叔却道以后两家就是街坊了,有的是机会。也是看这拖儿带女的,知道二房一家不太方便。今天卢娇月将点点也带出来了,包着厚厚的襁褓,让她爹抱着。小家伙也听话,这大半日都没有哭。
二房一家也没有矫情,道过谢又约定开张那日请陈叔上铺子里吃饭,一家人就急急忙忙回家了。那老东家搬家还需要些时日,约定的是十日后将铺子腾出来。
突然买了这么大个物什,虽然累,但一家人都十分高兴。回去后,梅氏特意下厨做了饭,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男人们还喝了酒。尤其是卢明海喝得满脸红光的,让梅氏直斥还没咋滴就这么得瑟。
五日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能是因为心情急迫,连着多日二房一家都有一种迫不及待的心情。
到了这一日,卢明海两口子并卢广义去收铺子,站在空旷的铺子里,一家三口的脸色都充满了喜悦。这天周进也去了,他是去当车夫的,等回来后他对卢娇月说,买铺子真不错,以后有机会家里也买俩铺子,就放在那里吃租子,也是一个进项。
卢娇月不置可否,嗔他想一出是一出。买铺子的钱是不缺的,可铺子往外赁,也得有人操持。这马上天气暖了,周进就要出门了,卢娇月在家里看孩子,哪有这功夫去干这个。再说了,买铺子也得看机会,二房家这是机会好,才买到这么合适的铺子。地段不好的铺子倒是不少,关键租出去吃租子也租不起来价钱啊,何必去费这种功夫。
周进想了想觉得媳妇说得有道理,他也是看老丈人家置产了,一时有些心热,此时想想真犯不着去费那个功夫,便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过也只是暂时而已,等碰到有合适的了,还是要买下来的。银子放在那里不会生银子,只有花出去才能钱生钱。
按下不提,铺子拿到手,接下来就该布置了。其实让梅氏来想,家里也用不着买这么大个铺子。不就是买个豆浆包子,顺道卖卖豆腐,这么大的店面用来卖这些小东西真是亏了,后面有一大片儿都用不上。
“谁说用不上?咱们现在虽不开食肆,但也可以里头放几张桌子,人家过来买吃食,带走或者坐在这里吃都可以。也不拘只卖豆浆包子,弄点儿粥饼子什么的放在铺子卖,也不是不行。”卢明海持不同意见。
“那得多少人手才够啊。”
卢广义笑道:“娘,铺子都到手了,剩下的可以慢慢来,到时候不是要雇人吗,你还怕没人手?”
之后,二房家的小摊子最近贴了张告示,告知大伙儿小摊马上就要转到不远处的铺子里去了。有些客人不识字,不过二房一家见有人来摊上买东西时,都会多说上一句,告知大伙这个好消息。一些熟客们俱是纷纷恭喜,连道以后不怕下雨下雪没地处买豆浆了。
等到开张的这一日,一些亲朋好友俱是不辞远路上门道喜,因为离之前摆摊的地方不远,所以几乎没流失客源,甚至生意比以前更好。
当然,这也是后话了。
这天下午,乔氏突然上门。
她行事匆忙,面色急切,说要借车。
梅氏问过才知道,原来卢娇杏那边已经发动了。这卢娇杏也是发了邪气,明明肚子疼得在炕上直打滚,就是不愿意配合,非说要等到乔氏来,才愿意生孩子。无奈,杜寡妇只能让女儿跑来大溪村传话。
终归究底,这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儿肉,别看平日里乔氏提到卢娇杏就恨得牙痒痒,可毕竟是自己的女儿。一听这要债的说要等她去了之后才愿意生,便赶忙来二房借车。
“接生婆请了没?杏丫头没事吧?”哪怕是看在三房两口子面子上,梅氏也得关心两句。
“谁知道呢,那杜家的丫头说也说不清楚,我这心里急得直上火。”
“别急,进子在家,我让他去套马车,马车跑得快。”梅氏说了一句,便急匆匆往周家那边跑去。
不多时,卢娇月也跟过来了。
“我估摸着杜家那边还得有事,就把月儿叫上了,咱们母女俩同你一起去,去了也能帮把手。”梅氏对乔氏解释道。
“这怎么好,月儿家还有奶娃子,当娘的大抵离不了身。”乔氏嘴里虽然这么说着,但面上却满是感激。
二嫂的意思她懂,卢娇杏在杜家是个见不得人的,杜家那边为了杜廉的名声,大抵是不愿意请接生婆。杜寡妇和杜鹃儿指望不上,这边多几个妇人去帮忙,也免得到时候临时现抓瞎。
当然这也仅限她们自己在这里想,事情到底如何,暂且还不得而知。
“三婶,没事的,程大娘在家里看着,我中午那会儿奶涨挤了一些出来,点点要是饿了,让她热一热就能吃。再说也去不了多久,说不定只是咱们多想了,我去了就能回来。”
乔氏忧心忡忡的,“我巴不得是多想了,可要不是没办法了,那死丫头不会闹着非要让我去。你别看她平时闷不吭的,实则在我面前最要脸……这真是生了个前世来追债的孽障啊……”
正说着,周进那边马车已经套好了,小草赶过来报信。三人匆匆忙忙去了周家那边,卢娇月跟程婆子细细交代一番,才坐上马车。
“娘,月儿,家里你们别担心,还有我呢。”桂丫站在马车旁道。今天卢明海和卢广义都不在家,两人上县里收拾铺子去了。
母女两人对她点了点头,周进便赶着马车驶出大门。
从外面把杜鹃儿载上,一行人便往杜家赶去。一路上乔氏套杜鹃儿的话,哪知她什么也不说,可把乔氏给气的。
到了杜家,杜家院门紧闭,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堂屋门也是紧闭的,让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家里没人。
杜鹃儿下车去拍门,不多时杜寡妇便出来开门了。她蓬头垢面的,衣襟也被扯乱了,见到乔氏,就急匆匆将她一把拉进屋。
“你那好女儿,真是能够折腾的……”她抱怨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乔氏硬扯着衣领子逼问:“杏儿呢?接生婆请了没?”
杜寡妇顿时不说话了,她扒拉开乔氏的手,往里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