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丫很快便走了,她不敢在外面耽误太久,生怕家里人找来,给卢家添麻烦。卢娇月将桂丫送走后,心事重重的转身回院子。
“咋了?桂丫找你有事?”梅氏问道。她方才见桂丫的样子,就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卢娇月叹了一口气,跟她娘说了桂丫家里的事。
梅氏一听,顿时呸道:“这陈铁根和刘翠兰也越来越没有出息的,自家闺女的亲事竟然让别人做了主。”
二房两口子与陈铁根两口子关系一直不错,若不然卢娇月也不会和桂丫打小就要好。所以梅氏也清楚陈家的一些事,这两口子哪儿都好,为人勤快,待人实诚,就是一点——在家事上,懦弱得让人头疼。
梅氏不止一次劝桂丫娘赶紧分家算了,可桂丫娘从来左耳进右耳出,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可想着这两口子没儿子,就不免能猜到他们的心思,毕竟乡下人还是比较注重香火的。尤其还有陈婆子在,再加上陈铁根是老大,要想分家也没有那么容易。即使分了,恐怕也彻底断不了。
不过这毕竟是别人的家事,梅氏也不好说什么,说了几次,见桂丫娘听不进去,便不再说了,免得坏了两家的关系。
“你答应的对,能帮就帮一把,等你爹和你哥哥回来了,我就跟他们说说这事。若实在打听不出来,过两天咱们就去找你两个舅舅去。”总体来说,梅氏一直是个热心肠的人。
卢娇月点点头,心里还在想着要不要问问进子叔。
卢娇月还是决定问问韩进,若那韩老实真是韩家庄的人,恐怕也只有找韩家庄的人,才能打听出具体情况。
毕竟,这种一个村都是同一个姓的地方,一般都是比较抱团排外的。若是问外人,大抵也是问不出来个什么。
所以次日卢广智准备去县里的时候,卢娇月也跟了过来。
见卢娇月和卢广智一同出现,韩进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像平时那样和卢娇月打了声招呼。
“进子叔,我姐有事找你。”卢广智是知道他姐打算找进子叔打听一些事的。
韩进点点头,隐下脸上的喜色:“先上车吧,边走边说。”
卢广智以为进子叔有急事,便没有多想,倒是卢娇月脸红了一下,她知道韩进这么说的原因。
先将卢广智送到了县里,韩进这才将马车驶出县城,找了个荒僻没人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回身进了车厢,本来不小的车厢挤进来个他,顿时显得逼仄不少。
卢娇月往后退了一下,有些慌乱道:“你干啥?”
韩进很随意地坐在她身旁:“你不是找我有事吗?总不能你在马车里,我坐在外面跟你说话吧。这地方虽然偏僻,到底也不是没人经过,是时被人看见你在我车上,恐怕会对你名声有影响。”
这个理由倒是挺能说过去,但以卢娇月这阵子对韩进的认识,知道他估计是没怀好意。
“你坐过去些。”
卢娇月退无可退,只能让韩进往那边去点,本是想去推他的,不知想到什么,缩回了手。
韩进动了下,看似往一旁去了点儿,实则一点都未动。
他低头看着她的发顶,又看她颤抖的睫羽、微微有些泛红的耳尖儿和白皙的一截颈子,越看越喜欢。
“真香。”他突然小声地喃喃了一句。
卢娇月脸红似滴血,搓着手里的帕子,小声道:“进子叔,你别这么说行不行,我是真的找你有事儿。”
怕吓到了她,韩进见好就收,问道:“什么事?”
卢娇月抿了抿唇,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下,当听到韩老实的名字时,韩进眼睛眯了起来。
见他没有说话,卢娇月抬起头,顿时被他的脸色吓了一大跳。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这人我认识罢了。”韩进瞅了她一眼,淡淡地道。
卢娇月心中一喜,急问:“真的。”
韩进点点头,“而且跟我还是亲戚。”说到这‘亲戚’两字的时候,他讥讽地勾了下唇角。
“那这人到底怎么样?家是哪里的,家里有什么人,你能不能和我说说?”卢娇月有些激动地问。
“你很关心你这朋友?”韩进看着她激动的脸色,挑了挑眉。
卢娇月点点头,不知想到什么,面色有些复杂起来,柳眉也蹙了起来。
“她和我从小要好,而且她不像我,有疼我的父母兄弟,她的日子过得很难。”可能也看出韩进有些异常,她不禁道:“进子叔,你若知道什么,就跟我说说吧。你也知道咱们女子不像你们男人,一旦嫁错了人,毁得就是一辈子。”
韩进拧起眉,有些复杂地看着她低落的神色。她到底想到了什么,竟会露出这样的神情?她是害怕嫁人吗,这就是她明明待自己不同,却回避自己心意的原因?
韩进敛住心中的思绪,手指叩了叩膝盖,沉吟道:“她即是你的朋友,你就回去跟她说,若是她不想死的话,就想办法把这门婚事推了。”
卢娇月被吓了一跳:“进子叔,你到底知道什么?对方是你什么人?你能不能跟我说清楚些,你这样说,我回去后不知道该怎么和桂丫说。”卢娇月非常着急,都跟死扯上关系了,也由不得她不急。
韩进叹了口气,道:“你别误会,我之所以不想细说,是怕吓着你,不是因为对方是我什么人,我想帮他隐瞒什么。”
“我又不是草做的,不是那么容易被轻易吓到的。”卢娇月的口气中,有着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娇嗔。她从未用过这种口气与外人讲过话,恐怕韩进还是第一个。
这种表现韩进自是发现了,眼中闪过一抹喜色,他此时心情非常好,也因此往常在人面提都不愿意提的事情,此时说出来毫无心理障碍。
“这么说吧,这人算是我的一个堂兄。为人伪善,看似很老实,实则内里藏奸,心思狠毒。尤其他还有个臭毛病,喜欢喝酒,喝酒了就喜欢打媳妇,家里已经被他打死过两个媳妇了,若你那朋友嫁过去,恐怕就是第三个。”
卢娇月脸色一片惨白,真如韩进所说的那样,被吓到了。
打媳妇,还打死了两个?
“那就没人追究吗?出了人命,官府应该会管吧?”
韩进讥讽一笑:“怎么管?民不告官不究,人家当爹当娘都不管,别人怎么管?而且他爹是韩家庄的里正,爷爷是韩姓一族的族长,哪个人家敢一得罪就是一个村子的人?当然也有人上门过,可惜还没开始说理,就被人打折腿丢出了村,理由是盗窃。”
“这——”卢娇月彻底震惊了,艰难道:“怎么就如此野蛮无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