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有这贪污舞弊的本事的人,也不可能瞧得上插手竞标后得来的那丁点回扣。
因此,显而易见的是,对方不过在吹嘘罢了。
钟礼不料自己还没个比儿子年纪都小的小郎君想得妥当,顿时老脸一红,陆辞已善解人意地岔开了话题:“保人的话,我也定好了更合适的人选,钟叔不必担心。”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
1.应考资格:要么有房产田产,要么在入户籍后住7年以上,才可以在这个地方参加科考。
(宋朝《贡举条例》规定:非汴梁本地居民,想在汴梁参加科举考试,必须取得汴梁户籍,并居住七年以上,或在汴梁有一定的田产,方可“即许投状”)
以下三种户籍的人不能参加科考:军籍(终身制),贱籍(注意不是贱民!宋朝没有贱民,只有贱籍),即为娼优皂隶,以及僧道户(还俗了也不可以)
2.户籍制度
宋朝户籍制度按居住地区把居民户口划分为“乡村户”(分五等,一到三为上户,四和五为下户)和“坊郭户”(分十等,一等为官户,一到五为上户,六到十为下户),也根据居民有无不动产,把户口划分为“主户”与“客户”。主户需要独立向官府缴税。等级是按家庭财产多寡划分的。
浮客(流民)们在一个地方居住满一年,即可落户,取得当地户籍,即为最末等的坊郭/乡村客户。(《假装生活在宋朝》和《易中天中华史大宋革新》p87)
3.“店宅务”:即负责管理官房的官府部门。(《假装生活在宋朝》)
4.公房招标出售过程如文中所说,不再作详解。(《假装生活在宋朝》)
另,无论是招标还是私下交易,都必须有保人,或者自己有房产可以作为抵押。(出自《假装生活在宋朝》和《易中天中华史大宋革新》)
5.度牒。请注意,度牒和戒牒不同。戒牒是僧侣颁发的,拿着可以去寺庙挂单,免费吃住;度牒是政府颁发的,权利是不纳税不服兵役。
然而度牒是出售的,并不完全实名,也会发空白证书,只要填了名字上去,就被政府承认为合法僧人,甚至不必剃度修行,都能享受免税和兵役的福利。
王安石变法时候的度牒价格是一百三十贯,后来到宋徽宗时期,愣是被炒到两百二十贯……再后来一段乱折腾,就终于加强管理,不再滥伐了。(《易中天中华史大宋革新》p120-121)
6.包子:是宋朝各阶级都爱的美食。大中祥符八年(1015年)太子诞生时,真宗皇帝就拿包子赏赐群臣,不过馅儿是金银珠宝……豪门大族里甚至有专门蒸包子的厨房。宋徽宗时候,曾有人买了个自称是蔡京府上包子厨房里的女子做小妾,想让那女子做包子给自己吃,结果女子表示自己不会,她只是包子厨房里负责捋葱丝的(……)《易中天中华史大宋革新》p22-23
第七章
陆辞找的担保不是别人,正是陆母平日挂靠的那位曾牙人,其家活物力人户三五人,自然够格。
毕竟是非亲非故的情况下替人担了这么大个险,辛苦费总得给个一两贯的,既然如此,给生不如做熟,让曾牙人记了这份顺水的好处。
横竖她对陆钟两家也十分了解,不怕会出什么意外,因此当陆辞一提,她就迫不及待地应了。
到了约定这日,更是早早地就等在了即将交易的宅子处。
朱说看到笑得牙不见眼的那人,忍不住拽了拽陆辞的袍袖,压低了声音问道:“陆兄需要保人,何不问师长他们?以他们对陆兄惯来的喜爱,定愿做保,且不取分文。”
陆辞笑道:“能用一点银钱解决的小事,就莫要浪费人情了。况且买宅子之事,我还不想闹得人尽皆知。”
何况陆母怕不会肯停止做工,那以后还得借曾牙人这一中介寻小活计做。
陆辞借这次的事跟曾牙人搭上线,往后逢年过节,再赠以小礼,关系就维持下来了。
纵使大事不好拜托,让曾牙人从此只挑轻省活给陆母的举手之劳,还是没有问题的。
钟礼亦是深以为然:“的确如此。欠钱好还,欠人情可难整。”
而且书院里的夫子虽有资格,却多是不沾俗物的清高人,不似曾牙人是契约这方面的熟手。
作为交易人,陆辞早就从官府购买了八份官本契书,够两家作填写合同用。
“陆郎君果真是周道人,我还想你许会忘了,也备了几份来呢。”
曾牙人笑着拍了拍背囊,果然露出了契本的一角。
钟礼脸色讪讪——他并非不知道需要提前购买官本契书,可购房置产的兴奋感下来,竟把这茬给忘了干干净净。
好在陆辞细致,提前想到了这点,贴心地将两家人的份都预备得很充足,此时还笑道:“钟叔忘了我曾说过么,你今天只要将你人带过来,其他一切交予我办就好。”
钟礼苦笑着吐了口气:“得亏是陆郎在……我还真给忘了,唉,今个儿可丢人了。要是犬子有你一半聪明,我哪儿还要这么犯愁啊。”
朱说听得默默点头。
陆辞笑:“钟叔是人忙事多,自然易忘,我这是难得放了假,净琢磨这去了,多记得些,也不出奇。”
二人说话间,曾牙人已经麻利地接过官本,如式要求地填写了起来。
别看她识字不多,立契上却也讲究一个熟能生巧,很快就将契书刷刷写好,交由陆辞和钟礼押字。
陆辞自然而然地将八份具都浏览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疏漏后,就一下画好了花押。
见买家这头已爽快完事儿了,曾牙人赶紧敲响了宅子的大门,把俩卖家喊出来,让他们也来押字。
押字一毕,契书这四份就将一份留给买家,一份交给卖家,一份交到商税院去,最后一份则留在本县。
陆辞当场将提前帮两家兑换好的两张面值四十五两的交子自怀中取出,分别交予两家户主手里。
两家户主仔细查看了交子上的行铺花押后,也放心地交出了房契和大锁的钥匙。
因是早就谈好的价格,交易过程也没半点波折,他们自然高兴,里头剩下的几件家具便懒得处理了,直接赠予了陆辞后,就租了匹马,准备出城跟家人会和去了。
辞别得了辛苦费的曾牙人后,钟礼已按捺不住脸上的喜色,也跟着租了匹马,揣着热乎乎的契书回去接家人,且承诺一定将陆母也一道接来。
陆辞并不推辞这份好意,免得钟礼一直将买官本契书的那点小钱放在心上,又牵住朱说的手,笑道:“现就请朱弟陪我进去了。”
朱说刚才看那行云流水一般的交易过程看得愣愣的,这会儿才回过神来,赶忙点头,认真地四处打量了起来。
宅子是近几年新建的,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有小厅、厨房、巴掌大的庭院被做了菜地用,书房一间,被当做库房的小驴厩一个,还有足足四间卧房,足够一个八口之家住得很舒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