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车上,闻如一嫌弃向言叙装着一个顶配的车载音响,却连一首歌都不放,摸出手机翻着自己的歌单,随口问他:“想听什么歌,我都满足你。”
闻如一的一张嘴已经够吵,向言叙撇她一眼,算是拒绝。
“哦。”闻如一的兴致丝毫没被影响,挑了首特别躁动的,兴奋搓手,“那就摇滚吧。”
“……”
向言叙的耐性没撑过二十秒,他按下方向盘的控制键,强有力的音浪消失,世界恢复了宁静。
闻如一正听得高兴,在副歌前被打断,她不太乐意,正要重新播放,身边冷飕飕地飘来一句:“你再放一次,就下车。”
车刚驶入一段隧道,离家至少还有二十公里,周围漆黑,闻如一不敢再在向言叙翻脸的边缘试探,立马老实了,下决心从下一秒开始,要做一个比他还要高冷的人。
隧道灯光是昏黄色的,打在向言叙的脸上,随着汽车的行驶,光线忽明忽暗。
闻如一不敢光明正大地盯着他看,窝在座位里,时不时偷偷瞄两眼。
从她的角度只能向言叙的侧脸,光影落在他翘长的睫毛上,在下眼睑洒下粒粒光斑,衬得眼睛更深邃了几分,好像你一个不小心,就会深陷进去,不得出口。
不管看多少次,不管他们怎么闹不愉快,闻如一都不得不承认,向言叙确实生得太好看了。
车驶出隧道,光线骤然明亮,闻如一回过神来,不太适应地眯了眯眼。
向言叙从下午接了沈然那通电话之后,心里一直憋着一股劲儿,偏偏今晚闻如一还安静得不得了,没人在耳边吵吵,他反而不习惯了。
“我说。”
向言叙的喉结滚动两下,换了一只手握着方向盘,觉得不舒服,又换回了刚才那只手。
闻如一见他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屁来,还很少看见向言叙如此难以启齿的样子。她思索片刻,突然顿悟,看见前面有个加油站,指挥他靠边停车:“快停下来,快点,一会儿跑过了!”
向言叙好不容易酝酿好的情绪被她一打断,全都没了,他驶出车流,靠边停下,语气不善:“你要干嘛?”
闻如一给他一个明知故问的眼神:“你不是要拉屎吗?去吧,加油站有卫生间。”
向言叙:“……”
闻如一见他不说话,以为这作逼已经精致到了上厕所都难以启齿的程度,忍不住说上他两句:“你这个偶像包袱是不是有点重?憋久了对身体不好,再说了,我们都这么熟了,这种符合人类基本生理运转的需求,下次不妨直接告诉你闻哥,不要害羞。”
“闭嘴。”
向言叙克制住把这个智障扔下车的想法,黑着脸重新发动车子,二话不说开过了那个加油站。
闻如一不知道自己哪个字又惹到他了,轻哼一声,闷头玩手机,也不理他。
又开过两条街,向言叙淡声开口:“那个沈然,是不是喜欢你?”
这句话问的,闻如一的小尾巴一下子就翘上了天,她故作不在意,答道:“是啊,追我三年了。”
向言叙听了,握方向盘的力度不禁中了几分,手背的青筋更加明显,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闻如一没有发现到向言叙的不对劲,想到这几天回国这人的恶劣态度,故意说些夸张的话:“他好像很喜欢我欸,毕业那天他说我要是留在美国跟他在一起,他送一座他们家的酒庄给我!你说我拒绝了是不是很亏,我差点就能变成拥有一座酒庄的富婆了……哎哟我操!”
她话还没说完,向言叙不知道抽什么风,突然变道急刹,轮胎和路面的摩擦声格外刺耳。
闻如一捂着自己被撞得有点疼的后脑勺,瞪着他:“向言叙你有病啊!”
向言叙拉起手刹,右脚从油门上松开,不答反问:“你很喜欢酒庄?”
闻如一摸不清向言叙到底想问什么,心里没什么底气:“也……不是很喜欢吧。”
“那你喜欢沈然?”
“不喜欢。”
向言叙不说话了。
闻如一垂着头,她觉得这种气氛很不好,想说点什么来缓和一下,可她居然也提不起劲来。
心情复杂,一句话没经过大脑,就这么说出了口:“我不喜欢沈然,对酒庄也没有兴趣。”
话音落,闻如一脑子有个理智小人拼命地让她闭嘴,可今天好像不怎么管用。
闻如一不自然地笑起来,声音也高了好几度:“我就是跟你炫耀一下,毕竟我是你大哥啊。你那么多女生喜欢,我也不能拖后腿,其实你闻哥还是很受欢迎的!”
向言叙的眼神意味不明,墨瞳沉沉,看着她不说话。
闻如一意识到那些被自己藏在心里最深处的情绪,有无处遁形的趋势。
她毫不犹豫地抬起手,抚上向言叙的右脸颊,手臂发力,硬生生把他的头推到了车窗前,戏精地“哇”了一声,谎话张口就来:“向向,你看,外面有两个好大的蚊子在交/配耶!”
向言叙:“……”
意识到自己今晚情绪的不对劲,剩下这一路,向言叙就没怎么说过话。
小区大门就在眼前,向言叙没有再往前开,在原地停车,淡淡说:“到了,回去吧。”
闻如一开门下车,走了两步又跑回来,趴在车窗上,笑眯眯地问他:“你明天送我上班,我请你吃早茶好不好?”
向言叙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心情阴转晴,嘴角勾出一个浅浅的弧度,答应得很爽快:“好啊。”
闻如一正想夸他,又听见:“差点拥有酒庄的富婆请我吃饭,荣幸之至。”
“……”
他到底跟谁学的这么记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