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2 / 2)

她最早发源于郎峰,贯穿呼图壁县全境,最后才注入浩瀚茫茫的古尔班潼谷特沙漠中。

河水的后半段一般被定义为为无人区,但是也有部分世代生活,早已习惯了气候问题的哈萨克族群居在这里,而呼图壁大峡谷在地理环境上也不同于天山河谷,因为它发源于更遥远的新疆天山东段,河谷纵深40余公里,更甚至一眼望过去,只能看见河谷的两侧,高山耸立,森林浓蔽,花草奇异,遮天蔽日,宛若一片最接近天堂的极乐之地。

阿依古丽是一个还差两岁就要正式成年的哈族小姑娘,她和她的族人们一样都有着典型的高鼻深目,一双灵动的异族血统大眼睛楚楚动人,天生能歌善舞,头顶漂亮的白毡帽和哈萨克传统长白裙在族里奶奶的手鼓下翩翩起舞时,就好像一只还未完全长大,却已经高贵的让人不敢直视的白天鹅一样美丽而迷人。

“阿依古丽,你真是咱们族里最漂亮的小姑娘了,你以后给我做妻子吧,我会像卡勒恰哈德尔对待他的白天鹅女神那样对待你!给你吃最好吃的牛羊!喝最干净的羊奶!把你像我的阿妈匣子里的珠宝一样藏起来的!”

从呼图壁河边赶着自家的几只差点跑丢了的小羊回家时,阿依古丽又被族里的一个已经缠着她很久的青年给拦住了去路。

诚然,脑袋上带着顶漂亮小帽的卷发青年其实看上去英俊又坦率,嘴巴花花也相当会讨女人喜欢,可是冷着脸的阿依古丽就是不太看得上他,也压根不相信他嘴里的那些对每个漂亮女人都能说得出口的话,只拿自己白嫩嫩的手指戳了戳他的脑袋,又不太耐烦地开口说道,

“把这些对什么罕古丽和热娜她们也都说过一遍的傻话去哄你家羊圈的母羊吧,阿曼!深情又英俊的卡勒恰哈德尔首领才不会是你这样的笨家伙!小心听见你这话的白天鹅女神诅咒!让你这么瞎诋毁人家丈夫!”

“……你……你你怎么总是这么凶啊,好好好,我不是卡勒恰哈德尔首领,那你说谁是呢?总不会是你家里那个木的像个呆子一样,整天只知道躲在山里砍柴捡天鹅毛的阿树吧?你奶奶是怎么想的,让一个外族的成年男人和你这样一个未出嫁的女孩呆在一个屋檐下……”

一脸嫉妒地看着眼前的阿依古丽,一听到阿曼嘴里的提到那个阿树,阿依古丽先是明显愣了一下,接着就忽然更生气了,而将手里赶羊的鞭子举起来作势就要打他,女孩嘴里气愤地大骂道,

“你这个脑子被羊毛堵住的蠢东西!阿树是我奶奶的客人!别给我胡说八道!他根本就不怎么住在我家,他都是半夜回山——”

话到嘴边还是给咽下去了,脸都气红了的阿依古丽是觉得自己根本就不该和阿曼这样的白痴计较,所以想了想她猛地就把软脚虾一样的阿曼推在地上瞪了他一眼,又气势汹汹地赶着羊回自己的家去了。

回到家中先把一直笨的拿脑袋顶地的小羊羔们都好好关起来,阿依古丽这会儿其实心情已经缓过来了,但是还是有点止不住的生气。

可拿鼻子闻了闻毡房里不经意地传出来的奶香味,阿依古丽立刻断定自己的奶奶今天肯定又在家里做好吃的让人抽耳光都不肯松嘴的骆驼奶酿给她了。

而当下就开心地笑了起来又想赶紧跑进去看看,一撩开门口的素色门帘钻进毡房里去,阿依古丽就先看到了正和她奶奶呆在一块,她之前已经足足有三天没见到的男人。

而瞥见他还是拿灰纱蒙着自己那张神秘得不得了的脸,一脸惊喜的阿依古丽先是用汉语大叫了声阿树你又下山啦,接着便兴奋地跑到她奶奶的边上坐下,又看着明显就是他带下来的一地零散却很漂亮的天鹅毛捂着嘴笑了起来。

“你怎么这么固执呀,现在这个季节还是太早啦,呼图壁河岸上都还没有白天鹅飞过来的,你如果想给他凑到足够多的天鹅绒织一条暖和舒服的毛毯子,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呢……”

“我怕他晚上冷,他现在不能随便生病。”

声音淡漠的阿树随口解释了一句,说着就耐心地继续低头帮阿依古丽的奶奶耐心地挑拣羽毛了,而听到他这么回答自己,因为爱吃奶糖所以牙已经全掉光了,嘴显得瘪瘪的阿娜老太太只冲自己身旁年纪还小的孙女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又眨眨眼睛调侃着来了一句道,

“看见没有,傻姑娘,以后要挑丈夫,就得挑面前坐着这样的,会徒步走上好远好远就为了给你织一条暖和的天鹅绒毯子,也会把你像对待昂贵的珠宝一样放在漂亮的小木匣子里不让你沾到灰尘……唉,就是可惜了你们直到现在都没办法在白天看到彼此,他这个见不得光的怪病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治好啊?”

这个有点敏感的问题让阿树手上挑拣天鹅毛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过了一会儿他才摇摇头淡淡地回答了一句我也不知道。

而似乎也察觉到了他情绪上的低落,被孙女瞪了一眼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的老太太神情很抱歉地俯下身拍了拍阿树的手,把自己今天做的骆驼奶酿,羊肉糕还有一些可以保存很久的馕饼包起来递给他才轻轻叹了口气道,

“把这些吃的带回山上去吧,阿树,相信我,终有一天连上天也会明白你到底有多爱他,卡勒恰哈德尔和白天鹅女神在上,也请稍微保佑一点这对苦命的孩子吧。”

老太太发自内心的祝福让青年发自内心地出声感谢了一句,又和这对友善的祖孙简单地聊了几句后,其实很少会下山,这一个多月来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山上从不下来的青年就拿着老太太给的吃的东西一个人回山中去了。

等徒步穿过郎峰的前半段,特意选在这个有成群白天鹅栖息的盐水湖和几个天然硫磺温泉的阿树,或者说闻楹终于是在傍晚夜色降临前,回到了自己那棵位于大峡谷深处已经足足结满了一树凤凰花的高大树身下。

而等他靠着自己的那些树枝慢慢地攀上那一簇簇艳红色花朵的深处时,在被他用羊皮和天鹅绒羽毛一点点铺满的结实树干上此刻正安静地躺着一个身上盖着红色毛皮衣服,赤着双脚的男人。

因为久未见光,男人的肤色白的已经有点能隐约看到脖颈上青色的血管了,所幸他脸上原本存在的那些伤疤在半个月前地涌的突然来到后得到了彻底的治愈,如今这张苍白英俊的脸上充斥更多的反而是一种挥散不开的病气。

而见状的闻楹似乎也习以为常了,所以没什么停顿的他就俯下身抱着男人的腰让他稍微坐起来些,又慢慢拿开他身上盖着的羊毛毯子,低头查看了一下他前几天被树枝不小心刮到的暗红色伤口的小腿。

等确定这些在常人看来几乎没有任何影响,对蒋商陆却可能就会致命的细小伤疤终于是快开始愈合了,连续几天紧张得觉都没怎么睡好的闻楹也稍微松了口气。

再重新帮他把身上的毯子盖好后,看见蒋商陆低着头被毛领子衣服包裹着只露出小半张脸的模样,这段时间总担心他一不小心就感冒发热一病不起的闻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没忍住凑上去轻轻地吻了吻他。

而即使还陷在自己的睡梦中无法苏醒,这一个多月来几乎每天晚上醒过来都要和他放纵到天亮的男人还是顺从地张开了自己的嘴唇,接着他便在闻楹的抚摸和亲吻下主动地开始释放身体内部的罂粟花花香,又任由着被他无意识勾引得情欲相当旺盛,几乎每时每刻都离不开他的闻楹抱着他的腰动情地开始吻他。

因为喉咙里喘不上气来所以稍微皱起了眉,抿着唇,闭着眼睛的蒋商陆用手轻轻地抵在闻楹的胸口,却被低下头的青年顺势温柔地吻了吻了他细瘦苍白的手指。

而直到在渐渐沉下来的天色中已经隐约能听到鸟雀开始返巢的声音时,一整天都在耐心地等待着自己的爱人重新回到身边来的闻楹先是隐约感觉到了身边的人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呵欠声,等他慢慢睁开眼睛,就看到翻过身侧躺在他身边,泛着红的眼角莫名有些湿润的蒋商陆正在冲他懒洋洋地笑。

“晚上好啊。”

什么别的也没说,只是先笑着凑到闻楹的嘴唇边吻了吻他,莫名就眼神一暗的闻楹没有拒绝,反而还握着腰难得主动地加深了这个吻。

他们在这种莫名安静甜蜜的气氛中交换了一下对彼此的思念,接着凤凰树开花期浓烈的激素味道再次包裹住了他们的身体,而被这一个月来都因为开花期而热情的不得了的闻楹一下就扯掉了身上还随便盖着的衣物。

这会儿精神其实还不错,最近被闻楹养的还挺健康滋润的蒋商陆就这么顺从地主动趴在自己身下的毯子上,懒惰又听话的模样看上去简直像是一头已经被人类从骨子里驯服的蛇。

摇头摆尾的打着瞌睡,细细的尾巴尖都得意的翘起来的样子似乎一点不介意到自己正被人无礼地压在他身上一点点地拨皮拆骨,吞吃入腹。

“……阿娜送了自己做的奶酿给我,我还摘了一些水果,没有胃口也要吃一点,你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不能再那么挑食,什么东西都要吃,才能更健康,不许再把不想吃的东西偷偷藏起来扔掉,你是三四岁还不懂事吗?”

摸着他身上这些怎么用心呵护也还是让他心疼的不得了的病骨头,从后面抱着他的闻楹想了想就一本正经地就又开始展开对他的深度批评教育了,而回想起前几天有错在先,自家小闻同志便一直和他这么从早到晚,一睁开眼就又开始的不停地念叨。

内心顿时觉得十分悔恨地埋在自己的手臂上,躺在他身底下的蒋商陆也无奈地点了点头,半晌深感一段长久的婚姻关系注定会带来磨合期,而他们俩的磨合期这才刚刚开始的蒋叔叔这才慢慢地转过脸又装得一脸无辜地笑着来了一句。

“别啊,我不都已经承认错误了么,而且我也就偷偷扔了那么一次啊。”

“一次?”

“……可能是两次?额,或者三次?谁还专门去记这种事啊?”

蒋商陆和自己这么翘着嘴角信口胡说的样子,弄得不喜欢和他在这种情况开玩笑的闻楹有点想教训一下他了,但一想到他现在这种自己说也舍不得,碰也舍不得的特殊身体状态。

打从心里就一点苦头都舍不得让他吃的闻楹半天才皱着眉地看了眼他,接着便眼看着自家老蒋同志慢慢从他身下坐起来,又拿起垫在身底下的那件红色衣服随便披在自己汗湿的身上避免着凉,这才看着闻楹眼神很温柔地笑着道,

“别生气了,下次保证不这样了,那天那些东西我不是不喜欢,是阿娜好像为了让味道显得更好在里面放了什么野生菌,我对这种东西本来就比较敏感,一闻见那种味道就想起之前……那些破事了,你走了那么远的路,每天都在为我跑来跑去的,我要是还不领情不是太辜负你了么,可谁知道我那么小心的扔掉你还是发现了呢……你放心,我真的比谁都要珍惜我自己的命,我还想陪着你很久呢……”

因为之前的事,现在的蒋商陆特别避讳和他说谎话,可是这事弄不好他又怕伤了闻楹的心,他们俩这二人世界正过的舒舒服服的,可不能在蜜月期就出岔子。

所以想了想他就忍着几天没说,这会儿看一心为自己着想的闻楹真要生气了才无奈地坦白了,而打从听到他说到菌类这两个字就愣住了,好半天回忆起当初在他身上都发生了些什么的闻楹才神情苍白地张了张嘴,又看着男人的眼睛显得很复杂地皱了皱眉来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