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先洗个澡再聊吗。”闻楹问他。
“……不用了,你要问什么就问吧,但我不一定能回答你。”
仰躺着解开了衬衫衣扣的蒋商陆拿泛着红血丝的眼睛迟缓地看了看他,口气有点烦躁地说了一句之后又有点困地闭上了眼。
“你要是暂时不想说我还是可以先不问。”
一副完全可以容忍他情绪不好和自己胡闹任性发脾气的平静口气,闻楹越是这样完全没有底线地纵容他,蒋商陆越觉得自己老拿那些肮脏手段瞒着他一切的自己简直是不是什么东西。
而揉着自己的眉心就无奈地叹了口气,一个人住惯了的男人随手就把衬衫扣子又给往下解了一点,等注意到闻楹正看着他解开衣服的动作后,自从那天和萧骜大吵了一通就心里一直憋着气的蒋商陆干脆换了个孩子气的姿势躺着,又有点郁闷地趴在枕头上闷闷地开口道,
“对不起,我自己心情不好,没想和你发火,也不是在生你的气。”
“怎么了。”闻楹又问。
要让他把那天那些难听的要命,还让他很没面子话再复述一遍,生了好几天闷气的蒋商陆是肯定不会做的。
他本来就是自尊心很强的人,从前几乎顺风顺水,就算是生了病之后身边人也大多是惯着他,迁就着他的,所以他也压根没什么自卑或是低头的习惯,结果现在可倒好,一把年纪了还让别人这么嘲笑羞辱,关键被骂了之后,他自己都开始觉得心里没底气了。
而这般想着,用因为酒精上头,所以有点泛着红的眼睛慢吞吞地看了眼闻楹,十分不想在闻楹面前显得太过软弱,可是心里还是很在意这个问题的蒋叔叔半天还是有点生气,又有点委屈地低声问了一句。
“我过完年之后,是不是开始变得又老又丑了?”
“……谁说的?”
本来以为他在想什么复杂纠结的事,结果反而被问的愣住了的闻楹很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一个老头,说我又老又丑,根本配不上你。”
因为实在气不过去所以最终还是来了一句,闻楹知道他背后藏着的事情多了,也没有立刻往下问他这个吃饱了撑着多管闲事,还明显认识自己的老头到底是谁,只抬起手帮趴在自己面前的蒋商陆轻轻揉了揉腰,又一脸很淡定的表情冲他慢慢开口道,
“这个人有毛病,不用理他。”
闻楹没有立刻说什么漂亮动听的话,但是他这个明显就是在护短的样子反而让蒋商陆心里好受了点,而闻楹摸着他越发消瘦的身体,心里反而有点复杂担忧起来,只能自己也脱了鞋上了床又靠在床头边上,接着把男人抱到身上来靠着自己才慢慢地开口赞美了一句道,
“黑色的罂粟花很漂亮,和你很合适。”
知道他刚刚应该是什么东西都看见了,一脸醉意的蒋商陆闻言也没吭声,半响才像条冰凉危险却又销魂噬骨的蛇一样攀着闻楹的肩膀爬起来点。
等闻楹感觉到两人的周围开始以床的范围蔓延开大朵大朵黑色的罂粟,气质病态的男人裸露出来的皮肤上也开始浮现出这种诡异却又诱惑的花朵纹路后,把自己手指尖上绽开的黑罂粟充满情欲气息地含在嘴里,歪着头朝他笑了笑的蒋商陆才懒洋洋地挑了挑眉,又冲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开口道,
“以前是红的,现在这样我总觉得好像有点丑。”
“很漂亮,和你一样迷人。”
自从也开始准备开花,就变得越来越会说话了的小闻同志看准时机就给了自家蒋叔叔一点爱的鼓励。
偏偏每次都能被他哄得开心得不得了的蒋商陆一下子就笑了,被闻楹摁在床上剥掉了上身包裹着他惨白身体的黑色衬衫,又看着他低头吻了吻自己心口也像图腾一样开满全身的罂粟花。
而意识不太清楚地躺着他身底下又拿腿不轻不重地蹭了蹭青年的腰,在被闻楹压着含住胸口某个敏感的地方又亲又咬了一会儿,另一边也被闻楹的手给不轻不重地摸着,直接就脸色潮红,呼吸不稳的蒋商陆舒服得就在青年的爱抚下颤抖呻吟了起来。
而心里知道男人其实不喜欢在床上发出太多多余的声音,闻楹也没有故意拖着他便开始一点点地给他甜头,一边这么耐心地帮着他调解身体上的自卑和烦闷一边还少见地说了点让老蒋同志心花怒放的情话。
等轮到自己的时候,此刻的心里其实少见的充斥着冲动和渴求的闻楹抱着他明显状态不好的身体,想了想还是没有狠下心做什么。
于是就这么闭着眼睛自己调整了一会儿,又把已经弄得蒋商陆出来一回的手指,从他虽然年过三十却还是显得相当窒紧又勾引人的身体里慢慢地退了出来,闻楹这才皱着眉面无表情地对怀里的男人开口道,
“……想让我照顾你的身体情况,不对你表现得太过火已经很困难了,但你却还是在问我,你自己是不是已经年纪大了没什么吸引力了,如果今天有个人像你这样随随便便的说很多谎话骗我,我连再让他站在我面前和我解释的机会都不会给……因为我就是很难相处也很从来没有什么耐心的人,可我现在还是没办法对你生气,甚至你自己不来找我解释,我还得自己亲自来找你,然后一边哄你一边再问问你是不是打算和我解释了,你觉得我这样做是因为我平时空余时间很多吗?”
难得听闷葫芦一样的闻楹一次性说这么心里话,本来就觉得亏欠他亏欠的要命的蒋商陆心里都忐忑起来了。
而打从进房间来就一直不动声色的掌控着包括他在内一切的闻楹见老油条的某人终于也开始紧张了,故意没开口说话,半天才感觉到怀里这个一向比谁都难对付的狡诈男人有点紧张,却还是难得放下自己的架子抱着他的肩膀缓缓开口解释道,
“我真的没想到你那天会忽然回来……结果就什么事都让你看见了,我当时真的差点就下不来台了……手放在底下都在抖,还要硬着头皮在那儿和你特别讨厌的那个谁一直装模作样,后来一回去想到你估计被我恶心坏了我连觉都没睡好,想认真找你谈谈,又觉得一把年纪脸都丢尽了不好意思,想找人发火想想又觉得都是自己的错……”
“你身后的人没提前告诉你,我会回来的这件事吗?”
比谁都要敏感的闻木头又开始冷不丁说这种恐怖直白到让人后背发毛的话了,好几次被他吓了一大跳的蒋商陆听到这儿都忍不住就大笑了起来,半天想到萧骜那个给自己难堪的老东西,他才揉着自己刺痛的太阳穴显得口气阴阳怪气地抱怨了一句道,
“就是他们在合起伙来欺负我,我已经决定暂时不打算搭理他们了。”
“恩,先别搭理了,干出这种事的不像什么好人,实在没办法也要先看看情况再继续合作。”
“……听你这口气我真是后背都凉,话说你到底怎么看出来有些事地?你不是都去找过陈珂了么,那小子说了我不少难听的话了吧?”
一边止不住地嘴角的笑意,一边忍不住向他打听了一下如何做到这种一声不吭就能看破一切的神奇本领,蒋商陆的这个问题让闻楹面无表情地撇了他一眼,想了想青年还是皱着眉地淡淡回答道,
“开始是觉得有点莫名其妙,闻榕他说我可能被骗了,连我自己也觉得有点像,但后来想想我和陈珂之间的关系跟我和你之间的关系完全没有可比性,我为什么要还没有听到你的亲口解释,就去随便相信一个外人的话,这更没道理了,所以这么一想,我就不怎么着急了。”
青年逻辑相当清晰地这般解释着,被完全信任所以心里美的不行的蒋商陆听到这儿也是彻底服了自家这人了,毕竟能一辈子保持他这种冷静却又理性的思维本身也不是件挺容易的事了。
而闻楹见他被自己顺毛顺的终于没那么刚刚紧张不安了,也没急着问他别的,两个人就这么躺在床上气氛微妙地贴着彼此的身体排解了一下前段时间的分离之苦。
等注意到他的视力好像有点问题,看人的视线也不怎么对得准后,刚刚帮他金丝眼镜取下来放到边上的闻楹就问了一句,而用手指绕着他细腻的长发玩了一会儿又懒洋洋地叹了口气,坐在他边上精神已经好了一点的蒋商陆故作轻松地眨了眨自己那双颜色漂亮的眼睛道,
“春天到了,里头的虫子又开始长了,视力也会越来越模糊,除非我让罂雀把我彻底啄瞎,否则就得这么继续耗着。”
他这么口气消极的一坦白,想到他一碰到自己还不舒服着的闻楹心里就一沉,而蒋商陆也明显没想让他跟着一起操心,随便几句话就想故意在接下来的时候把有关自己的这个话题给扯开了。
可是不知道怎么的,他就忽然想起了刚刚那个他拿余光不经意撇到的短发女人,而不自觉地沉默了一会儿的蒋商陆表情有点若有所思地问了一句道,
“刚刚坐在前面的那个物种是吊兰类植体的小姐是姓姚吧?”
“恩,怎么了。”闻楹也看了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