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臻一声二哥叫得林成快要飘乎乎飞上天了,搓着手兴奋得一脸通红。
“唉呀,就是东郊区那个电子元件工厂。就是跟燕总说一声,没别的意思,燕总千万别误会。都是自己人,以后有啥事儿找我和他二嫂,也有个头绪不是。”
燕臻笑着点点头:“对,都是自己人。”
林成和肖翠准备乘公交车回厂,林州见天色晚了,不忍心让他们挤那么久的公交,人又多,还得倒好几趟车,硬是给他们拦了一辆出租。
把林成和肖翠送上车,路边就只剩林州和燕臻两人了。
林州看了燕臻一眼,又低头踢了踢路边的石子。
燕臻先开口了:“今天发生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老师说让找家长,我就给二哥打电话了……”
“这样的事你二哥也难处理。”燕臻有些无奈,“以后再有什么事,一定不要瞒着我。”
林州哦了一声,声音漫不经心地,燕臻就知道他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
他又看了林州半晌,低叹了一口气:“走,我送你回宿舍吧。”
“不用送了,又不远。”林州忙道。
燕臻窒了窒,面上染上一丝愠色,声音也有些不善起来。
“走!”
林州不情不愿地跟着燕臻往学校走,一直落后他一步左右。燕臻快他也快,燕臻慢他也慢,就是不愿意跟燕臻走在一起。燕臻想跟他说说话还得一直回头,说点什么他也不回应,只是胡乱点头摇头。
燕臻快气死了。
他猛地停了下来,跟在身后低着头的林州居然像头顶长眼了似的,也及时地停了下来,刚刚好停在他身后一步的地方。
“你给我走过来。”燕臻压着怒火,直接下令。
今天在会议室的时候林州多可爱啊,会扯他的衣袖,会跟他说悄悄话,红红的眼圈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水润润的眼睛里满是他的身影。
只是吃了顿饭又变成这副模样,办完了事就想卸磨杀驴么,这小没良心的!
林州磨磨蹭蹭地走了过来,嘴里还嘟囔着:“我就是觉得这样不太好……”
“哪里不好?!”燕臻瞪了他一眼。
林州抿了抿唇,终于直视向他。
“谈恋爱才该走这么近。你又不是我什么人,走这么近干什么?别人要误会的。”
燕臻又是一窒,眼看着林州终于不走在他后面了,却又横着离开他两步远,反正就是不靠近他,仿佛他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燕臻憋屈得快要喷出火来。
可是他竟没有丝毫办法。人家说得多有道理啊,不谈恋爱就不能一起走,不谈恋爱连靠近他的资格都没有。真是个贞洁的小圣女。
一股冲动闷在心里,惷惷欲动地顶着理智的土壤,直欲破土而出。
燕臻扭头看着林州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漫不经心地走着,脸上带着若有所思的神情,他这样一个大活人却被无视了个彻底。
不知何处而来的一股怒火仿佛又将那层理智的束缚烧灼得更加脆弱了一些,盘旋的冲动无法扼制,燕臻忍无可忍地欺身到林州身边,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林州受惊一般瞪大眼睛看着他,圆润的双眸一眨不眨,如同一汪泉水一般清澈见底。
那双泉水一样眼睛里隐藏不住一丝情绪,燕臻清晰地在里面看到自己的倒影,还有那一闪而过的羞涩和期待。
“州儿。”他半晌才唤了一声。
林州的嘴唇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光看口型,分明又唤了他一声哥。
第三十四章
他听到了林州那一声无声的呼唤,仿佛一股电流窜过血脉,记忆深处有什么东西在疯狂地发芽生长,一种莫名的久违的感觉如同巨鼓雷音冲击着他的心脏。
燕臻感到一瞬间的晕眩。似乎只隔着一层雾气和薄膜,伸手就能触到另一边那鲜明的记忆。
可是那层雾气却始终无法驱散,那层薄膜也坚韧得刀枪不入,他无论如何想不起,摸不到。
每一次用力地回想,记忆总是最终落脚在飞机失事前的强烈闪光,还有他踏上飞机时的失意彷徨。
他记不起林州口中的浓情蜜意,记忆中最深刻的,始终是三年前那一次令他不解又痛心的背叛。因为那一次背叛,他才会驾着飞机出行散心,然后,就是一片空白,直到一年前记忆再次苏醒。
带着这样扭曲的回忆,他要如何面对林州那双清泉一样透彻纯洁的双眼?
林州的面上还在带着一丝期盼,手也回握住他,晶亮的眼睛专注地望着他。仿佛只等他一句话,他就会毫无芥蒂地马上扑进他的怀里。
什么身份的差异,地位的悬殊,贫富的两极,亲友的异样目光,还有那些形形色色的烦恼,都不会阻拦他爱这个男人的决心。
他首先爱着燕臻,然后才会在乎那些烦恼。只要燕臻说爱他,他就可以义无反顾。
林州看得那样专注,因此他清楚地看到了燕臻脸上的冲动渐渐趋于平静,那一丝熟悉的光芒从他的眼中褪去,他甚至微不可察移开了视线,不敢与他相对。
林州面上闪过一丝显而易见的失望,半晌松开了手。他感到燕臻抓着他的手一紧,仍旧用力抽出了自己的手腕。
他实在不明白,燕臻明明就对他很渴望,为什么他不承认呢?
他不愿意说,他也不能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