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墨看看朱初喻又看看秦夫人,道:“方才夫人和县主似乎有事,我是否来的不是时候?”
秦夫人拉着南宫墨道:“郡主哪里话,一直没机会跟郡主说话,今天好不容易见了还请坐下喝杯茶。善嘉县主,请吧。”朱初喻叹息道:“秦夫人当真不考虑么?秦四小姐已经十七岁了,正好与舍弟的年纪相配……”
“滚!”秦夫人再也顾不得什么修养礼仪,直接开口骂道。朱家的几位公子都不成材,朱初喻所说的那位朱家三公子更是声名狼藉之辈。居然妄想娶自己的爱女,若真的将惜儿嫁进了朱家,只怕不出几个月就能给他们折腾死了。
朱初喻也不动怒,道:“夫人不同意便罢了,何必口出恶言?夫人也知道,舍姐早前如越郡王府为侧妃,如今新皇登基已经定下了贵妃的位份。咱们朱家虽说家世比不得秦家却也不算辱没了秦小姐罢。”
秦夫人冷笑,真是给脸不要脸!
“善嘉县主。”秦夫人冷冷地看着朱初喻道:“我看着县主的年纪也不小了罢?有那个功夫操心别人的婚事,还不如早些想想怎么将自己嫁出去。至于我们惜儿,自有父母高堂为她费心,再不济也有她兄长扶持着。我倒是有些不明白,善嘉县主一个女儿家整理日东走西窜,如今还操持起三姑六婆的营生了。倒是为了什么?”
朱初喻脸上一红,她虽然素有大志,却也到底还是个姑娘家。朱初喻也并不想南宫墨前世今生两世为人,并不觉得嫁不嫁人是什么大事。在朱初喻心中女儿家自然还是要找个好人家的,只是她眼光高,不愿屈居。但是偏偏她看上的人或是看不上她,或是另有所爱,或是如秦梓煦这般的跟朱家本身就不对盘,别说结亲了,不结仇就不错了。如今想要将让自家三哥娶秦惜也是希望借此拉拢跟秦家的关系罢了。
秦夫人打量着她,眼光却是万分不屑地,“从前听说星城郡主在金陵最是有名,这些日子我才知道此言大谬。星城郡主做的事情桩桩件件也是为了正事,或是为夫婿打点,或是得了公主允准或是奉先皇旨意,却也没有县主这般的活跃。却不知道县主是做了些什么与国于民有利的事情不成?”
朱初喻脸色不变,心中却暗骂秦夫人难缠。心中更是深恨秦夫人的话戳中了自己的痛处。看了一眼站在秦夫人身边的秦惜,朱初喻眼神微闪。既然秦家敢如此羞辱她,她还非要秦惜嫁入朱家不可!秦家自以为百年世家有什么了不得的。先皇只是稍微露出点想法意思,这些世家还不是忙不迭的就抱在一起想方设法。可见…他们这些人再厉害也是拗不过皇权的。
微微后退了一步,朱初喻淡淡道:“我们朱家是真心诚意想要求娶四小姐的,还请夫人三思。既然夫人有事,我就先行……”
“不用三思!惜儿绝不会嫁给朱家人的!”门外传来秦梓煦坚定地声音,众人回头之间秦梓煦冷着脸站在门口,望着朱初喻道:“善嘉县主什么时候做起媒婆来了?”朱初喻脸上一僵,笑道:“不过是倾慕四小姐才貌……”
秦梓煦也不等她说完,轻哼一声道:“金陵城中多得是未婚男女,善嘉县主若是闲得慌的话,本公子可以发出消息去让他们上门去求县主便是。至于我们家,不必县主操心!不过,我看…县主最该操心的是自己罢?惜儿年纪大了一些是她身子不好,咱们家也不好将她送出门去拖累别人。不知道…县主又是有什么隐疾?”
连隐疾都出来,朱初喻又是气又是羞。这话若真的传出去,朱初喻的名声只怕也不能要了。其实她也未必不知道自己贸然上门提这件事不妥,但是看着南宫墨素日行事从来没有什么顾忌,除了刚回京的时候被言官弹劾过以外,竟然半点事情都没有。她自认为才华能力并不输南宫墨,也不甘心只能躲在暗处筹谋,这才上门了一次却不想踩到了马蜂窝。
朱初喻还没说话,阮郁之已经不甘寂寞地跳了出来,“放肆!你竟敢如此对县主说话。”
“阮郁之?”秦梓煦斜了阮郁之一眼,阮郁之傲然道:“正是本官。”看着眼前的阮郁之和秦夫人母女,阮郁之心中只剩下得意和解气。他当然也知道朱三是什么德行,但是朱初喻提出这事的时候他没有半点反对。甚至恨不得秦惜立刻被嫁到朱家才好。我对你那么好你不是看不上我么?那你活该嫁一个没本事又花心的丈夫,天天独守空房。另一方面,阮郁之又对朱初喻惊为天人。自己落难,整个金陵的人避之唯恐不及,唯有朱初喻帮了自己收留自己,如今甚至向新皇替自己求了官位。在阮郁之眼中,朱初喻更甚再生父母,自然容不得秦梓煦无礼。
秦梓煦冷笑一声,不屑地道:“你是什么东西?来人,给我将他们赶出去!”
“是,公子。”早就等候在外面的下人立刻从了进来,拉起阮郁之就往外走。
“放肆!本官是朝廷命官,还不放开本官!”阮郁之又惊又怒。
朱初喻倒是更识趣一些,只是深深地忘了秦梓煦一眼,淡淡笑道:“本县主自己走便是了。”到底是县主的身份,秦家下人也不敢轻易动她,只得看着她从容自若地走了出去。比起被人拎在手里扔出去的阮郁之倒是多了几分风度。
看着他们离去,秦梓煦冷笑道:“什么东西也该乱攀咱们秦家的大门。真以为要出一个贵妃就了不得了?”
身后,南宫墨悠悠笑道:“若是朱妃当真封为贵妃,只怕还真是有些麻烦呢。大公子早做准备才好。”
秦梓煦了然,点头笑道:“多谢郡主提点。”朱家二小姐有孕在身,本身就是越郡王侧妃。越郡王不受宠,如果朱妃剩下了皇子,将来的事情毕竟不好说。朱家,说不得还这的要起来了。到时候朱妃纵然为难不了秦家,但是想要为难为难秦惜一个小女孩儿却也不是什么难事。
秦夫人皱眉道:“这个善嘉县主,当真是不知所谓。也不知道高义伯和夫人都在做什么?整日里好像真个高义伯府就剩下她一个人了似得。如今竟然还…真是荒谬!南宫墨不由一笑:朱家难得出手的人,还真的只有朱初喻一个人。
181、燕王世子
秦梓煦的脸色也不好看,如今朱家正是如日中升的时候,如果可以秦家并不想要跟朱家为敌。但是这并不代表秦家就愿意将自家的姑娘嫁给朱家的公子。走到秦家这个地步,名声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秦家就是再怎么样也绝对不会卖女求荣。朱家三公子那是什么名声,自家小妹本就身体虚弱,真的过了门只怕不出两个月就要被折磨死了。那时候秦家才是整个金陵皇城的笑话了。
不过这些话秦梓煦自然不好当着南宫墨和靳濯这两个外人的面说。只得勉强一笑道:“让郡主和靳公子见笑了。”
知道秦家人此时心情只怕不会十分美妙,南宫墨也不是不识趣的人。浅笑道:“大公子言重了。我还有要事在身,就先告辞了。”
“我送两位出去。”秦梓煦礼数周到地道。
南宫墨又跟秦夫人和秦惜告别之后,才跟着秦梓煦一起出了秦府。秦梓煦将两人送到门外才有转身回书房跟自家父亲议事。
站在秦府门口,靳濯皱眉道:“你们这些世家权贵,说起话来真是累人。”
南宫墨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淡笑道:“靳寨主应该早就习惯了才对啊。秦家还算好的了吧?至少他们还有些真性情和底线。”靳濯轻哼一声,自然听得出来南宫墨是在嘲讽他之前被朱初喻利用的事。靳濯又不是真傻,与朱初喻相交这两年朱家到底做了些什么他不会不知道,之前只是不在意罢了。虽然他跟朱初喻闹翻了,倒也不至于揪着以前的事情不放。但是没有了他的帮忙,朱家在南方的商道以后还有什么事情就不关他的事了。
“郡主。”身后传来朱初喻的声音,两人齐齐回身果然看到朱初喻带着依然鼻青脸肿的阮郁之站在不远处等着他们。靳濯挑眉,望着阮郁之的目光里带着慢慢地恶意,“这位阮大人还不去请大夫看看么?可别回头病死了怪在我身上。”
阮郁之怒瞪着他,道:“一介莽夫,靠上了星城郡主就该如此嚣张!”靳濯摸着下巴,打量了阮郁之半晌道:“对付你这种软脚虾,本座用不着靠任何人。”靳濯不是遵守理法的人,阮郁之这种人若真是惹怒了他,捏死了也就捏死了。阮郁之顿时气得鼻子都险些歪了。
南宫墨走上前去,笑道:“善嘉县主怎么还没走?”朱初喻笑道:“好些日子不见郡主,今日难得在秦家遇上了,便想打声招呼。”南宫墨只当没看见朱初喻眼中的探究和怀疑,浅笑道:“善嘉县主记性差了,咱们几日前才刚刚见过呢。”
朱初喻也不在意,看向抱胸站在南宫墨身边的靳濯,轻声叹息道:“没想到还会在金陵见到你。”其实她想要问的是没想到会在南宫墨身边看到你,难道你真的这么恨我,想要跟我做对么?
靳濯微微皱眉,自然不会告诉她他到底是为什么会跟在南宫墨身边,这次见到朱初喻之后更加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了。想起刚刚在秦家大厅里见到的朱初喻,那般理直气壮的向秦家替自己的三哥求情,仿佛朱三公子跟秦家四小姐当真是天生绝配一般。丝毫没有考虑,秦家那个娇滴滴的大小姐若真是嫁给了朱三公子那样的人,到底能活几天。朱初喻身为一个女子,却如此算计同样身为女子的姑娘。秦家夫人严词拒绝之后,更是华丽华为的利用即将封为贵妃的朱家二小姐做威胁。若是稍微软弱一些的人家,只怕就要断送一个无辜的女子的终身了。想到此处,在看着朱初喻露在面纱下的那双水润温柔的眸子,靳濯隐隐觉得有些恶心。
“我也没想到会遇到你。”靳濯沉声道。
朱初喻脸上的笑容微僵,虽然是她先抛弃了靳濯,但是作为一个自认为美丽优秀的女子,被一个曾经爱慕自己的男人在另一个被自己视为对手的女人面前撇清关系,朱初喻脸上还是有些挂不住。只是当着南宫墨的面自然不能跟靳濯多说什么。朱初喻不想说什么,靳濯却还有些说。有些挑剔地望了一眼站在朱初喻身后的阮郁之,扬眉道:“这就是你现在的眼光?”靳濯很想问,这个弱鸡一样的男人到底比自己强在哪儿了?难道就是因为他比自己多读了几本书?但是想一想,又觉得这么问很是无聊,干脆闭口不言。
朱初喻脸色难看,她自然不会看上阮郁之这样的人。不过朱家如今急需用人,而愿意投靠朱家的人却并不多。这其中阮郁之的才学能力都还算不错了,而且朱家的子弟有他指点,三个月后的春闱也能多几分把握。朱家因是商人出身,并不为那些德高望重的大儒所喜,就是拿着银子也亲不到什么有能耐的大儒。更兼朱家对子弟管束无妨,多事纨绔之流,就算偶尔为了钱请来的先生也要被气得辞馆不敢了。至于谢家的书院,朱家的子弟更是没本事自家考得上了。
阮郁之却容不得有人说朱初喻的不是,连忙跳出来怒斥道:“放肆,一介武夫也该对县主如此无礼!”
靳濯自然看清楚了阮郁之眼中对朱初喻的殷勤和倾慕,不屑地撇了撇嘴,嘲弄地扫了朱初喻一眼。朱初喻又羞又气,只得看向南宫墨道:“看来今天不是跟郡主聊天的好日子,我先告辞了。”
“不送。”南宫墨淡淡道。目送朱初喻和一跛一跛的阮郁之离去,南宫墨有些茫然地道:“所以,他们在这里等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怎么会知道?”靳濯没好气地道。
”靳濯没好气地道。
南宫墨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要再刺激心情不好的人了,毕竟人家也是来帮忙的。耸耸肩,道:“既然没事了,咱们回吧。”
靳濯轻哼一声,跟在南宫墨身后向燕王府的方向而去。
虽然他现在对朱初喻已经没什么意思了,但是还是不得不说,南宫墨这样的女人真是太讨厌了。女人还是不要那么聪明的好,真不知道卫君陌那样的男人怎么会偏偏对南宫墨情有独钟。
一阵马蹄声从远处传来,两人脚下一顿就见几匹快马从身边疾驰而过,马蹄溅起了一地的灰尘。南宫墨皱着眉拂了拂身上的灰尘,皱眉道:“不是边关急报。”
皇城之中无论是达官显贵还是平民百姓都严禁当街跑马。唯一能够在金陵城中策马狂奔的只能是传送边穿紧急军情,手持令旗的信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