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墨淡淡道:“王爷想要如何?”
萧纯道:“郡主立刻离开这里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本王也当今晚没见过郡主,如何?”
南宫墨漫不经心地道:“这不是王爷行事的作风,王爷既然这么有信心控制住我父亲不会跟你翻脸,君陌又远在灵州生死未卜,你又怎么会放我一条生路而不是斩草除根?”
萧纯冷笑道:“你放心,卫君陌只要运气不是差到极点,就不会死的。老实说,本王并不太想要跟燕王和齐王敌对。”
“王爷现在要杀的是燕王和齐王的父亲,你说不想要跟他们敌对?”南宫墨挑眉道。萧纯不屑,“父亲?他算什么父亲,你真的以为这些藩王对他能有多深厚的感情?这些藩王年纪大的一开国就被发配到边关,一年也不许回来一次。年纪小点的更惨,十几岁就封王,然后被扔到封地去了。皇兄真的死了,他们只会高兴才对吧?这一切都是为了太子?呵呵,皇兄,你可想到过,真是太子这一脉害得你到这个地步啊。可怜堂堂一代开国之君,竟然就要死不瞑目了。”
皇帝闷咳了几声,手中的帕子上的血迹触目惊心。抬起头来,望着萧纯道:“朕自认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如此做?”
萧纯露出一个你傻了么的眼神,笑道:“皇兄你是一代霸主,作为臣弟我自然也想要权倾天下了。只可惜,皇兄你不给我机会,我就知道自己想办法了。皇帝你别看我这般轻松的掌握了你的禁卫,为了这一天,我可是足足忍了二十多年啊。你知道这其中我花费了多少人力财力么?幸好,最后的结果不负本王所望。”
南宫墨淡淡道:“王爷你是不是高兴的太早了?”
萧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南宫墨道:“看来郡主是觉得你还有什么手段了?还是说你有想要用什么鬼把戏吓唬本王?”
南宫墨道:“王爷摆出这么大的场面,我若是再玩鬼把戏不是让王爷见笑么?我知道王爷有水阁众人暗中保护,但是…王爷觉得你有多大的把握从我手中走脱?”
“什么?”
南宫墨冷笑一声,一跃而起直接朝着萧纯扑了过来。萧纯之间太过得意,就站在大殿下最前面的地方,跟在身后的侍卫都在他身后两步开外的地方。不过即使是这样,也远比南宫墨离得要近得多,所以他们并不着急。见到南宫墨扑过来,几个黑衣侍卫立刻上前护住萧纯。南宫墨冷哼一声,凌空挥袖,几道银光射向殿中的众人。同时南宫墨将将一个小球抛到了殿门口。一道浓烟升起,大殿外想要冲进来的人纷纷倒地,七窍流血。
南宫墨轻巧地落地,对上了冲上来的黑衣人。上一次南宫墨出手只是作弄了他们一顿而已,所以萧纯没有想到这一次南宫墨出手竟然如此狠辣也是吓了一跳。抬头看了一眼坐在大殿上的皇帝,再看看南宫墨凌厉无比的杀人手法,他带在身边的几个侍卫竟然全然不是他的对手。萧纯眼神微变,就准备先退出大殿。
才刚刚转身,南宫墨地笑声边传了过来,“王爷,看到门口那些人你还敢出去,本郡主真是佩服你。”
萧纯看了一眼门口地上已经七横八竖的尸体停住了脚步。盯着南宫墨冷笑道:“星城郡主,你这样想要证明什么?整个皇宫都在本王的控制之下,你觉得你还能救了皇兄不成?”
南宫墨笑颜如花,“我觉得…我可以杀了你!”
一道银光从南宫墨指尖射出,毫不留情地朝着萧纯的脸上射了过来。旁边的一个黑衣侍卫连忙一把推开他,自己却不幸被银针封喉了。萧纯脸色一变,突然厉声道:“星城郡主,你想不想知道卫君陌的身世?”
南宫墨手下一顿,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淡然道:“王爷现在说什么都可以。”
萧纯笑道:“何必如此为了皇帝拼命?本王可以明确的告诉你,若是卫君陌的身世流传出去,第一个不会放过他的就是我这位皇兄。这样,你确定还要为他拼命?”
南宫墨手下不停,“我怎么知道王爷说的是真是假?”
“呵呵,你觉得是什么原因让长平公主整整二十年不肯开口吐露卫君陌的身世?别说卫君陌的生父是个外族人,哪怕就是北元的皇族,凭着公主的身份谁又能奈何她?我这位皇兄年轻时候还有过北元郡主做红颜知己呢。长平公主不肯说,是因为所有的猜测都是错的,是因为只要她一说出口,卫君陌立刻就会有性命之忧啊。”萧纯道。
南宫墨默然,这些原因她们并非没有想过。只是长平公主既然不愿说,她和卫君陌也就都不问了。卫君陌都已经二十多岁了,就算不知道自己的生父是谁又如何?
“郡主,你再不住手,我就将卫君陌的身世散播的天下皆知。到时候……整个大夏皇室都不会放过他的。”萧纯道。
南宫墨一脚踢开身边的黑衣人退到一边,冷声道:“既然如此,我就更应该杀了你才对。毕竟,王爷难道不是大夏皇室的人么?另外,我怎知你到底只真的知道,还是只是猜测出一些蛛丝马迹就来威胁我?”萧纯道:“你杀不了本王,哪怕你真的杀了本王你今晚也走不出这皇宫。本王二十多年布局,岂能被你一个小丫头骗子破坏?老实告诉你也不妨,反正皇兄也要死了。说不定,皇兄自己也很想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生下的野种是怎么回事呢。”
“平川郡王!”南宫墨警告地道。
萧纯扬了扬眉,浑不在意地笑道:“黄兄可还记得…二十三年前你下过一道奇怪的旨意?”
皇帝沉默不语,只是不知道是不记得了,还是没有力气说话了。
萧纯也不在乎,自己悠然地道:“二十三年前的七月初七京城内外方圆百里,当天出生的婴儿一律处死。”
南宫墨皱了皱眉,心中若有所悟,萧纯看着皇帝的脸色笑道:“皇兄想起来了么?七月初七赤虹落于金陵附近,钦天监夜观天象:破军,七杀,贪狼,三星同耀主枭雄出世,天下易主。皇兄听了这个消息之后,当即下令,金陵百里之内当天出生的婴儿一律处死。不过陛下不知道的是…当天,长平公主也因为卫鸿飞的那位侧妃,啊,当时还不是侧妃…的设计,摔了一跤。当时公主在城外的别院生产,原本要派人进宫禀告,因是晚上没办法进城只能第二天再行禀告。然后,自然是被早一步听到消息的燕王殿下给拦了下来。再然后…公主在别院中又住了一个多月才派人进宫禀告产下了世子。这样,公主自然恨不得所有人都不要想这件事才好。又怎么会反驳孩子出生的时间不对呢?哈哈,卫鸿飞那个蠢货,只觉得公主生下卫君陌的时间跟他在京城的时间对不上,却没有想过除了日子早了,还有可能是晚了啊。当然,卫世子本身是早产的,等到孩子抱出来见人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之后,根本没有人分得清楚一个月的孩子和两个半月的孩子到底有什么差别。”
南宫墨也不由得有些目瞪口呆,全然想不到长平公主隐藏这么多年竟然是这个原因。不过也对,枭雄出世,天下易主这样的评语,若是落到卫君陌身上,卫君陌绝对没有生路。皇帝可能会包容一个不守妇道的女儿和一个来历不明的外孙,但是绝对不会留下一个将来可能会夺了自己的天下的外孙。
萧纯似笑非笑地看着南宫墨道:“如何?郡主,现在你打算帮谁?”
南宫墨垂眸,淡淡道:“就算如此,王爷又如何证明你将来不会为难君陌?更何况,王爷既然知道这个消息,为何这么多年都没有透露给任何人?”
萧纯道:“秘密自然要用在最需要的时候,原本…本王是打算拿这个来对付燕王和长平公主的。谁知道现在倒是用在郡主这里了。不过也好,毕竟本王也确实很想让皇兄知道这个真相啊。”皇帝闷咳了几声,声音有些沙哑地问道:“你告诉朕了…又如何?既然朕现在已经快要死了,君陌到底是什么身份又有又有什么要紧?”
萧纯笑道:“啊,我只是想要告诉皇兄,你千万不要担心你驾崩之后你的儿子们会做什么事。至少…燕王和齐王若还要自己外甥的命是做不了什么的,长平公主为了自己的宝贝儿子也绝对不敢说什么的。所以,皇兄你就放心的走吧。”
“……”这分明是要气死皇帝的节奏啊。
“好…好得很。”皇帝道:“你果然…想得很周全。当年朕觉得你年少气盛,倒是轻看你了。”
萧纯脸上露出一丝怨毒之色,阴恻恻地道:“你终于知道你轻看我了?本王发过誓,你绝对会后悔的!星城郡主,选吧,离开还是跟皇兄一起死在这里!本王给你半刻钟时间考虑。”南宫墨沉默了片刻问道:“我还有一个问题,君陌的生父……”
萧纯嗤笑,嘲弄地看了皇帝一眼道:“只怕皇帝陛下已经忘了吧?燕王齐王和长平公主的生母是外族。虽然公主的母妃和长平公主,甚至燕王齐王的眸色都是跟中原人一样的,但是那位皇妃的母族确实是每隔几代都会有一个紫色眼眸的人出生。当然这件事外人不知道,但是皇兄却应该是知道的才对啊。”
皇帝沉默,燕王齐王和长平公主的母妃死得早,年纪大一些的皇子公主几乎都是皇后带大的。他对他们的生母印象并不深刻,却也记得那个女子确实是有一些外族血统。
“无瑕,你走吧。”皇帝看向南宫墨,沉声道。
南宫墨沉默不语,皇帝淡淡道:“朕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知道的再多也没有什么意义了。以后的事情不都是皇弟你的事了么?无瑕,你上来,朕有几句话要跟你说。”南宫墨一掠而起落到了皇帝身边,皇帝看着南宫墨叹了口气道:“朕一直以为千夜虽有些优柔寡断,却总算还是个聪慧孝顺的孩子。朕执政这么多年,手段确实是过于严厉,大夏需要一个宽厚仁爱的君王。只是如今看来…只怕是朕错了。但是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成王败寇朕也无话可说。以后…你帮朕照拂一下林妃吧。她年纪轻轻的,小十九又夭折了也是个可怜人。”
南宫墨眼底掠过一丝疑惑,却还是微微点头,“是,若能做到,必定尽力。”
“你是个好孩子,可惜了…去吧。”皇帝挥挥手,闭上眼睛不再看南宫墨。南宫墨最后望了皇帝一眼,那张苍老消瘦的容颜上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霸气和坚毅,只剩下一个老人最后的老朽无力的悲哀。对于这位皇帝陛下,南宫墨说不上好感但是也算不得讨厌,却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现在看到他这幅模样,心中也不由得升起几分悲怆。
南宫墨并没有从正门出去,而是从进来的地方原路返回。顺便带走了自己藏在外面的东西,等到今晚过了,没有人能证明她来过这里。萧纯自然可以,可惜…萧纯自己也绝对不会想要人知道他今晚来过这里。所以,他们都只能当今晚没有见过对方。至于她离开之后,皇帝的下场她心中自然也是有数。但是事实上从萧纯开口说出卫君陌的身份开始,南宫墨就已经决定放弃了救皇帝的任何可能。她救不了,也不能救。哪怕今晚就是突然天降奇迹让她救了皇帝,无论萧纯今晚说的是真是假,事后…皇帝都不会放过卫君陌的。
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巍峨的宫殿,南宫墨眼底闪过一丝坚毅,转身飞快地投向了幽暗的夜色中。
------题外话------
卫世子的身世真滴如此简单么?呵呵~
168、皇帝驾崩
永安宫寝宫里,林贵妃有些不安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身边侍候的宫女早早得被她打发下去了,只留下一盏烛火的寝宫富丽堂皇之余多了几分令人不安的幽森。偏殿的窗户发出一声轻轻的响动,林贵妃心中一惊立刻快步朝偏殿而去。刚踏入殿中就看到一身黑衣的南宫墨站在窗口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