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一分钟的沉默。向南星原本还想站起,却终是肩膀一沉,颓丧地窝进床垫:“你知道她出事了?”
商陆点头。
“她妈妈给我打了电话。”
向南星心尖一沉。
半晌,苦笑:“她妈妈跟你说了,是我把她带进急诊以后出的事?”
向南星之所以出事以后一直没跟他提过,其实是怕他怪她……
就像……当年那样。
可如果真和当年一样,他又怎么会像此刻这般,站在她面前,平声静气地和她说着话?
“没有。她妈妈只是警告我,如果邹然落下什么后遗症,她不会放过我。”
向南星并没有想过还有这一出:“这关你什么事?”
“……”商陆在犹豫该不该说。
思量过后,还是说了:“我离开北京前一晚,邹然来找过我。她喝多了,说了些……”
他的欲言又止,令她也下意识地小心着语气:“说了……什么?”
商陆却摆了摆手:“都是些胡话。”
他并不想交代太多细枝末节,惹她胡思乱想:“她既不肯走,也不肯告诉我她家在哪儿,我只能打电话让她弟来接她,没想到她妈妈也一起来了。”
“她是对你表白了吧?”
向南星又不傻,怎么可能猜不到一个女孩子喝多了,还能说些什么?
*
商陆并没有很快重拾话题。
停了几秒,见她并没有太抗拒,商陆才继续道:“她见到她家人就哭了,说她在国外飘这么多年,都是为了我。说实话我挺震惊的,我以为……”
“你以为她是为了科研,为了理想,才和你们这帮大男人一样这么拼?”
商陆确实是这么想的。
除了工作,他并没有过多关注过邹然,自然不会想太多。
不像对她——商陆看一眼向南星——她此刻一皱眉,他都会忍不住去深究,她心里正想些什么。
“看来我俩在她妈妈眼里,都是罪人——你辜负了她,而我,害了她。”
向南星回视着商陆。
还有他给自己垫背,心里多少好受了一些。
现在也只能指望他告诉自己:“邹然现在情况怎么样?你应该见到她了吧?”
“你觉得她妈妈会让我去见她么?”
“……”
*
怎么就没一件事是顺心的?
向南星叹气都叹到不想再叹了。
商陆见她不知想到些什么,本郁郁寡欢的,又突然眼睛一亮——
向南星赶紧摸出了手机:“主任说邹然是脊椎骨折,我让我同事去骨外和神外打听一下,肯定能……”
商陆却按住了她的手机:“别折腾了。”
甚至把她的手机收走:“就算你打听到了,也什么都做不了——除了徒增烦恼。”
……
为什么世界上偏要有那么多力所不能及的事情?
*
向南星在宿舍里的所有衣物,两个行李箱就装满了——她这两年压根没时间添置什么新衣服,换季不穿的她一般也会放回家。书倒是不少,满满一书架。
学医的,考试多,书自然也多,大概得两个大纸箱才能装完。
向南星正寻摸着该怎么把这些书带走,商陆却把她刚从书架上捧下来的一摞书又放了回去:“书就留这儿吧。有点自信,你还能住回来的。”
虽然他还是挺希望她能一辈子住他那儿的。
提着行李出门,已经是下午四点,宿舍里基本没人,大家都在上班,向南星就这么默默地走了。
商陆回纽约之前,把赵伯言借他开的车停在了公寓的车库里,这回拦下辆出租,后备箱有点小,商陆让她先上车,他负责把行李塞进后备箱。
向直到商陆放好了行李,准备关后备箱门,才发现向南星还在旁边站着,看着他。
他扬一扬眉: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