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1 / 2)

与晋长安 九鹭非香 2612 字 17天前

后来是安阳虽因京中事宜急急赶回,但他交代的最后一句话却是让他们护好黎霜。

太子那时候的神情秦澜看得懂,他那双犀利如鹰的眼眸里像是在发着坚定的誓言,他不想再失去黎霜。所以他强调着:

“无论如何也要护好黎霜。无论如何。”

而这次,京中形势刚刚平复,老将军便来信让黎霜回京,其背后到底是老将军的意思还是新帝的意思……

再则。

司马扬登基,将军府荣宠盛极,黎霜独自守住了塞北边城,大晋最骁勇的长风营将士们均是对她忠心耿耿,千古帝王,向来狡兔死走狗烹。黎霜这次回京,这军权……

秦澜心头思虑万千,而在他沉凝之时,黎霜已经写好了一封书信,递给秦澜:“我身体抱恙,短时间内无法从塞北启程回京,秦澜,这封信你便帮我带回京城吧,新帝也劳烦你帮我代为叩见。”

秦澜接过信,哭笑不得。

没想到黎霜竟然拒绝得这么果决干脆,而且这跑回京城注定遭将军数落、帝王冷眼的苦差事,却落在了他头上。不过……也确实没有人比他更适合去了。

他是黎霜的亲卫长,也是她手下官阶最高的副将,黎霜不回去,他定是首当其冲。

“末将领命。”秦澜抱拳,迟疑了片刻,终究忧心的说出了口,“只是将军,而今新帝登基,将军府荣宠极盛,这长风营中……”

“我知道你的担忧。”黎霜笑了笑,“都写在信里呢。我只是不想回京,不是不愿意交权。”

秦澜不禁抬头望了眼黎霜,她什么都明白,她只是怕一回京,就再也没办法离开了,因为,她现在面对的,毕竟是一个掌握绝对权力的帝王。

秦澜出了营帐,开始交接自己手上的事情,准备隔日启程回京。

而快到傍晚的时候,又是一道消息传来,黎霜适时正在营中用膳,外面倏尔起了一阵喧哗,她出营去看,但见军士们围着一匹慢慢往前踱着步子的马。

马儿喘着粗气,呼吸在依旧寒凉的傍晚喷出了一团团的热气,而马背上的传信人,死沉沉的趴在马背上,脸埋在鬃毛里让人看不清楚,但是他手上却在一滴滴的往下落着血。更仔细一抽,他手背上的经脉都是乌黑的颜色,那滴落的血也是如泥浆一般的黑。

看起来诡异至极。

“这是谁?”黎霜皱眉询问,旁边有将士大着胆子,拉住了马缰,马儿顿住脚步,马背上的人便毫无知觉的从马背上摔落下来。

被血凝成一股股的头发胡乱搭在他的脸上,但这并不妨碍众人看清他的面容,乌青的唇,睁得大大的眼,气息还在,只是万分孱弱。

“常万山!”黎霜认了出来。三月前她昏迷初醒,秦澜着曾经是江湖人士的常万山前去查探那黑甲神秘人的消息,这三月来常万山音信全无,黎霜本以为……

结果,他竟然回了来。

“常将军?为何会如此……”旁边也有人喊道,“军医!快叫军医!”

常万山盯着黎霜,几乎用了最后的力气,抬起了手来,他手中死死握着一张皱巴巴的信,信上沾了他乌黑的血,没人敢接。

黎霜心急推开挡在面前的军士,伸手接过了她这亲卫几乎是用性命换来的纸。

打开一看,信上寥寥八个字——

南长山,五灵门,蛊宗。

是那神秘人的消息!

南长山,五灵门,黎霜对这江湖门派的名字曾有过耳闻,但闻这五灵门偏居南方大山之中,神秘至极,而门人却不少,比起江湖门派,他们更像是一个与世隔绝的神秘部族。可因着他们太过闭塞,朝廷对这位于大晋最南方的门派并无了解,他们也从来没闹出什么事儿来。

于是朝廷与他们井水不犯河水,鲜少交集。

而便是这么安静神秘的门派,这次竟不惜用设计太子的手段,来抓走那神秘人……

那神秘人……

压抑三月的那些纷杂情绪便被这不经意的一拨,拂走了风沙。

那个在风雪山头猝不及防的吻,还有温泉池边赤果相对的暧昧,以及救她与千军万马中的怀抱,他们的对话,争执,与敌对,甚至是他最后滴落在她脸上的眼泪,都在这一瞬间翻涌上了心头。

不是没想过的,这三个月里黎霜不止一次想起过那个只在夜晚与月亮一起出现的男子。

可是等待的消息一直未来,派出去的人也没有查探到任何蛛丝马迹。

她终于不得不承认权利的手也有触及不到的地方,她等了三月,以为这一生都再不可能等到她想要的消息了。可现在,这消息终于来了。

黎霜收了信,压下心头思绪,半跪下身子,探了常万山的脉:“你中毒了?”

常万山艰难摇头:“蛊……将军、不要……碰……属下……”

然而便在他说这话之时,黎霜触碰着他手腕的那个地方,那些顺延经络而来的黑色印记却像是怕了黎霜一样,倏尔往旁边一退,在黎霜触碰到的地方,他的皮肤恢复了正常的颜色。

黎霜见状,眼睛微微一眯,手掌往前挪了一点,果然!那黑气又是往后一退,避开了黎霜触碰到的地方。

“你伤重的地方在哪儿?”黎霜问他。

常万山咬着牙,似乎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心……心口。”

“你怕是要忍一下。”黎霜将手放在常万山的心口处,只见常万山倏尔双目一瞠,大大张着嘴,一张脸毫无人色,似一时间痛得连喊也喊不出来了。

而便在他浑身僵挺的这一瞬间,他胸膛倏尔一股,里面像是有数条虫子一样,飞快的从他皮肤下面爬蹿过去,涌上喉头,常万山往旁边一侧身“哇”的一口便吐出了一堆黑色的粘稠物。

那粘稠物之中似有虫子在窜动,众人大惊,齐齐往后一退。虫子却似畏惧空气似的,飞快的钻进了土地里,消失了踪影。

常万山吐了这一大口,粗粗喘了几口气,便似连喘气的力气也没有了,整个人瘫软在地上,闭上了眼睛,气若游丝。

军医便也这才推开众人提着箱子跑了过来,他将常万山人中一掐,扎了几道针,随即才拉了他的手给他把脉。

“嘶……”军医困惑,“气虚,并无什么大伤,调理些时日,便能好。”

众人面面相觑:“军医,他这浑身血的,没有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