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歆娇已经渐渐镇定下来,被关彻拉到一边做着等候,焦灼不已。身上披着他的外套,依旧发冷。
强子被她赶回去照看鹏叔了。下午鹏叔冒雨跑了几个小时,关节炎发作,疼得几乎站不起来,阮歆娇便让强子先把他送回家。但是强子把他送回去就又立刻赶过来陪她,也不知道鹏叔现在情况怎么样。
民警送了热水和毛巾过来,关彻先过了一下手,确定不烫才放到她手里,然后把毛巾覆在她头上,站到她身前,很轻柔地给她擦头发。
“学长,谢谢你……”她声音已经发哑,一开口就带着哭腔。
强子和鹏叔走后,她六神无主的,能想到的人只有关彻,电话打不通,所以直接跑去公司找他。
前台小姐早上刚刚见过她,看她突然一副狼狈焦急的样子跑来,怕是有要紧事,连忙亲自带她去总裁办。关彻在开会,不过幸好曹建在,立刻安排人带她来报案。
但是警察完全不能体会她的着急,又是录笔录又是要各种手续证明,她出门急,连身份证都没带,交涉的过程已经浪费不少时间。
不过关彻来之后就完全是另一番样子,一切都变得很有效率。
“没关系。”他低声答,手上动作依旧温柔,将脸颊边掉出来的一缕头发拨到耳后。
热水暖身暖心,喝了几口,眼泪却又开始泛滥。阮歆娇把杯子放下,额头抵着关彻,抱住了他的腰。
关彻动作一顿,听到她小声抽泣的声音,在她背上拍了两下,无声安慰。
“找到了!”
负责定位的技术人员忽然喊了一声,阮歆娇一喜,立刻起身往过跑。跑得太急,毛巾和外套都掉了,她只匆忙拽住外套,抱在怀里跑过去。
“这速度……”技术人员盯着屏幕上快速移动的红点,又慢慢皱起眉,手指飞快地操作几下,“时速75公里每小时,应该是在车上。当前位置在淮南路西段,向西移动。”
旁边撑在桌上看的民警老林立刻直起身,叫上几个人开车去追。
阮歆娇也跟着跑,想一起过去,被关彻拉住。他面色肃然,不容置喙的语气道:“你在这里等。”
“可是……”阮歆娇焦急地回头看,几个民警已经坐上车出发,“我得去找我爸爸……”
“这个应该不是。”关彻把她拉到一边坐着,“等交通局那边查完监控,有消息再说。”
阮歆娇对他是无条件的信任,但现在关系到老爸,她急得根本坐不住。她在那里不停地动来动去,看的人也跟着急,关彻便把人拖到怀里,按住她的头:“相信我。”
这一声让阮歆娇奇异地安静下来,老老实实地趴在他怀里,片刻后又忍不住问:“他会没事的,对不对?”
这个问题却不是他可以保证的。关彻沉默,安慰地摸摸她的头发。
技术小哥不断地向老林汇报位置信息,半个小时后,老林带着人终于在一个洗车行追到了目标,但是拿着手机的不是阮爸,而是一个二十出头、染着红色头发的洗车工。
那红毛看到警察就怂了,对自己偷手机的作案事实供认不讳。
大晚上被折腾出来找人还白跑一趟,老林也窝着火,抬脚朝蹲在地上的红毛踹过去:“偷偷偷我让你偷!狗娘养的东西,老人的东西你也偷!你特么还不如个畜生!在哪儿偷的!几点!说!”
红毛抱着脑袋哭着直求饶。
——六个多小时前,在省体育馆附近,骑着摩托车经过,看他一个人在那儿晃悠,脖子上挂着手机看起来挺贵的,就伸手拽了。
听完他的作案过程,老林又是一脚踹上去:“你特么这叫抢劫!老人你都不放过,丧尽天良的畜生!”
这边得了消息,立刻跟交通局联系,重点查看两点半左右省体附近的监控录像。
阮歆娇听说那洗车工是骑着摩托车直接把手机从老爸脖子上拽下来的,气得瞬间又哭起来,忿忿地爆了几句粗口。
她从来不说脏话,骂人都显得有点可爱,关彻用手指擦掉她的眼泪,带着她开车去找。
在省体兜了一圈,没发现人,正打算换个方向去找,交通局那边终于来了消息,说是在监控里找到人了——
两点四十分,在省体附近的一条路上被抢了手机,当时人就摔倒了,路上人不多,也没人扶,自己慢慢起来了,看上去没事儿,在路边公交站台坐了一会儿,往市三中的方向走了。
“三中?”
阮歆娇一听又掉起眼泪,她中学就是在三中读的。老爸是不是又忘记了,以为她还在念中学,去那里找她?
☆、第23章 章
三中校门口五十米远就有一个站台,关彻开车经过的时候,阮歆娇一眼就看到了低着头坐在那里的老爸,连忙拍着车门让关彻停车,还没停稳就去推车门,推不开,急的又要哭。
关彻把锁打开,阮歆娇跳下车,顾不上马路上时不时飞驰而过的车,就往路对面冲过去。
“爸爸!”
淅沥的小雨还在下着,空气中凉意沁人,背后的校园灯火通明,他一个人坐在昏暗的站台下,低着头,形单影只。
阮歆娇跑过去抱住他,几乎跪在他脚边,整个人又抑制不住地嚎啕大哭起来,一声一声叫着“爸爸”,别的什么话都说不出。
阮爸下意识搂住她,眼神却有些混沌,片刻后才从茫然中渐渐恢复清明,“娇娇啊……娇娇不哭,爸爸来接你回家。”摸到阮歆娇湿涔涔的衣服和头发,顿时心疼地皱眉,“怎么淋这么湿?”
关彻下车走过来,肩头和头发已经被打湿。
人已经找到,他打电话通知过去,几头均松了口气。老林等人押着那个红毛回警局,小郑得了关彻的吩咐,一直在局里守着,等几人忙完,请客喝酒自不必说,另附上一份谢礼。
上头领导以及交通局那边,则需要关彻改日亲自酬谢。
这边关彻把抱在一起的两父女劝上车,阮歆娇抹抹已经哭肿的眼睛,扶着爸爸上车。见他手里拿着两把伞,一把是办宽带时营业厅送的赠品,另一把是自己的奶黄色小碎花折叠伞,顿时鼻子又是一酸:“爸爸,你来给我送伞的吗?”
“我看下雨了,你出门没带伞,就来接你。”阮爸自己身上也湿了一片,坐上车一直紧紧拉着她的手,自责道,“我没忘,我记着你在体育馆拍广告,就是没找到地儿,也不知道怎么突然犯迷糊了,又跑这儿来,还说等你放学……”
还说没忘,明明又记错了,她拍广告的摄影棚在科技馆附近,可不是体育馆。想到那个抢老爸手机的混蛋,阮歆娇心里恨得不行,爸爸很有可能就是当时那一下摔蒙了,才突然犯迷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