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回头再跟你细说吧。”
“哎那就好,真的是吓死我了……你现在在哪儿,我马上过去接你。”
“不用了。”阮歆娇小声说,“我正跟朋友吃饭呢,待会儿吃完就回家了。”
“什么朋友,可靠吗?”
阮歆娇回头,看着因为席上某人的冷笑话而露出一抹淡笑的关彻,满满的安全感。“绝对可靠,像我爸爸一样可靠,放心吧。”
……
关彻这人,高度自律,做事极有分寸,应酬喝酒是难免的,但喝到一定量,便不会再沾一滴,从不会让自己在别人面前展露醉态。
后半场几乎都是他不动声色地劝着别人喝,自己面前的一杯酒放了许久,一滴未动。到最后不少人醉态醺然,他看起来依旧清醒如初。
阮歆娇在一旁骄傲不已,他怎么喝个酒都这么厉害呢?
然而到底是喝了不少,觥筹交错间又浪费很多精力,他一上车就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眉宇间显露几分疲态。
车厢里光线昏暗,阮歆娇胆子便肥了许多,悄咪咪蹭到他旁边,不错眼珠地盯着他看。
他脸上的每一个棱角,每一处线条,她都稔熟于心。
认识他不过几个月的事情,有些感觉却已经像深入骨髓。
她房间里书桌上那一堆画稿,有一半画的都是他的样子。眼睛、鼻梁、嘴唇、耳廓……每一个地方她都仔仔细细地描画过。
露露那天看到画稿惊讶不已,还问她到底喜欢关彻哪里。
当时阮歆娇半玩笑半认真地说:“他的钱,他的颜,他整个人。”
他这个人,每一个地方都让她着迷。
无论何时都是一副沉稳寡言的模样,仿佛对什么都不在意,仿佛一切都尽在掌控。他低调内敛,不露锋芒,有足够吸引她的魅力,更有让她感到安定的魔力。
尤其今天不经意展露的温柔,最致命。
阮歆娇悄悄地,在黑暗中靠近他。
好想,好想,抱抱。
……
车子缓缓停靠在路边,司机往内视镜中看了一眼,出声提醒:“boss,到了。”
这一声唤醒了浅眠中的关彻,他睁开眼,有一瞬间的迷蒙。
肩膀上沉甸甸的,偏头,脸颊蹭到毛茸茸的头发,有些痒——小姑娘趴在他肩膀上睡得正熟,两只手还紧紧地抱着他的手臂。
关彻不太习惯与人这么亲近,顿了顿,却没推开她,抬手看了眼腕表,打算再让她睡一会儿。
几分钟后,阮歆娇自己起来了,慢吞吞松开他。
她没睡着,只是故意磨磨蹭蹭地,贪恋他身上的味道。淡淡的须后水的清香,混着一些酒味,她却一点也不觉得难闻,喜欢得要命。
关彻低声提醒她:“到家了。”
“哦……”
阮歆娇揉揉脸,没动,低着头小声问:“你都不问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前方的司机收到眼色,轻手轻脚地下车走开。
关彻看着阮歆娇,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但是多了几分温和:“说吧。”
阮歆娇扁扁嘴,叽叽咕咕地把今天的遭遇,连带徐成济在背后使绊子,把她的代言和角色搅黄那些事都讲了一遍。越说越气愤,抽抽搭搭地控诉,像极了在学校被欺负回来跟家长告状的小朋友。
“他还打我,揪我的头发,把我推到墙上,”阮歆娇委屈地指着自己的额头,“可疼了!”
有生之年第一次挨打,她一想到就委屈得想哭,捧着脸,努力忍住了。
从小到大,阮歆娇几乎没遇到过什么坏人,她又惯会卖乖讨好,身边的每个人都疼她。就是最叛逆不服管教的那两年,妈妈再生气,都没舍得打过她一下,有时候被她气得自己掉眼泪,哭完了还是继续跟她讲道理。
更不用说爸爸,几乎要把她宠上天,这么多年一句重话都没说过。
关彻沉默地听着,眸色深沉。
阮歆娇告完状,吸吸鼻子,忍不住试探他:“你跟那人认识吗?”
她听到那个背心男叫他大哥,语气熟稔。
“父辈有些交情。”关彻言简意赅地解释。
“那你跟他很熟吗?”阮歆娇很介意这个问题,刚才看他对背心男不冷不热的,似乎交情一般,但他一向都是那副性冷淡样子,又说不准。她抿抿唇,直勾勾地盯着他,“你跟他更亲,还是跟我更亲?”
关彻瞥了她一眼,一时没说话。
“……算了。”等了一会儿,阮歆娇噘噘嘴,小声嘟囔。
指望他这种无欲无求恨不得剃头做和尚的人给自己报仇,太天真了。
这么一想,头更痛了。
阮歆娇伸手摸摸:“我回去咯?”她也不晓得自己为什么用询问的口吻,好像期待他会留住自己似的。
然后关彻果然没让她失望地——轻轻点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