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2 / 2)

决堤之兆?

何来决堤之兆?

上一次显州决堤是几年前,这几年太平年里也有固堤,以防后患,按她梦中所见,此次伏秋大汛最大的惊险也不过是民心浮动。

旁人不知,只道大河也有几年未有灾情,今年闹灾也不出人意料。

“……扬波,你脸色怎么这样难看?”徐菁吓了一跳。

温澜这才知道,自己竟没能控制住神情,她低着头道:“没什么。”

温澜在房中坐了半晌,霍然一起身,写了封信,把虹玉叫来,“你亲自把此信送到醉仙茶坊,交给他们的掌柜,一定是亲手。”

她把信一塞,回身便翻找衣物,拿了身急行装出来。

虹玉见姑娘把男装拿出来,茫然地道:“姑娘,你这是去哪儿呀?”

“我出去一趟,还有……”温澜将帷帽也拿出来,在手里转了一圈夹住,顿了顿道,“算了,我自己去。”

温澜自去徐菁房中,同她说:“阿娘,青雯姐姐写信邀我去小住,看看姐夫行事,若是还行,也饶了他一遭。”

徐菁不疑有他,“好。”只是出于为人母的直觉,徐菁忽然又叫住她,“我总觉得这心中七上八下,可能是因为你继父在显州护堤,唉,青霄也过去了……你出门也多加小心吧。”

温澜心中一跳,徐菁虽然不知内情,却无意间好似说中她的去处,她低声道:“知道的,娘。”

她手指暗暗握成拳,指尖紧压着手心。

……

温澜换上急行装,牵了两匹健马赶往显州,夜里也休息在马背上,如此昼夜不停,两匹马轮换,也几乎累得它们口吐白沫。

两日后,抵达显州之时,温澜身上都已被晨露打湿,黑色的垂布随着马匹奔驰在身后空中如浪涛般起伏。

堤边有军帐座座,往来军士、壮丁不绝,正在固堤。

堤吏见有生人骑马来,拦住喝问:“来者何人?前头大堤有决堤之险,百姓皆退于二十里外!”

温澜勒马停住,将帷帽摘下来,深吸一口气说道:“还请通报,我是……大理寺丞叶青霄的同僚。”

叶青霄押粮一到,便听闻大堤有险情,现也住在账中,不敢返回城内,带来运粮的士兵也尽是充以护堤。

他正奇怪,有什么同僚会来找自己,人一带来,却见到一张意料之外的面庞。

温澜一脸疲惫,眼中带着血丝,一身急行装更是几乎湿透了,也不知是露水多还是汗水多。

“……你。”叶青霄口舌都要打结了,顾及有外人在,将人挥退,这才抓着温澜潮湿的衣袖,“你怎么来了,我不是叫你不必担心!”

温澜心底一迟疑,忽然倒不好同叶青霄说,不是担心他了,只得含糊地道:“河堤有险情……”

叶青霄一把将温澜抱住,埋头在她肩上,鼻子都红了。

温澜:“……”

她无奈地一伸手,摸了摸叶青霄的脑袋。

第46章 护堤

“你身上都湿透了……”叶青霄抱了一会儿,才闷声道。也不知温澜这是熬了多久赶过来的,叫他心里百感交集,见温澜什么也没带,赶紧找了自己的衣裳给她。

温澜将毯子悬起来换了衣裳,叶青霄在外只以为温澜因身体短处不便赤诚相见,老实待着,大气也不敢出,听到里头衣料摩擦的声音,又忍不住想起先时撞见温澜光着腿那一幕。

叶青霄正心猿意马之际,温澜已边系着腰带便转出来,她穿叶青霄的衣裳要大上一些,没那么服帖,衣袖挽起来,倒更显得清瘦了。

叶青霄连忙站起来,拿了块布给她擦头发。

温澜随意一坐,问道:“此处情形如何。”

叶青霄那点心思迅速收了起来,说道:“此堤长达十数里,高一丈三,下阔六十六尺,我们现在所处的,是其中最险的一段。前几日有决堤之兆,还有小口决溢,幸而连夜堵住,雨也停了,现在还不敢大意,唯恐再有险情。”

温澜又问:“人够么?”

叶青霄答道:“原有各处调的三百名黄河夫,六十三名刺配的犯人,又有八百余名兵卒,加上我从常平仓带来的护卫,凑一凑也有千二百人,还算充足,其他段还有数百民夫、堤吏看守。轮番日夜不歇地担土固堤。”

他顿了顿又道,“三叔急得唇上都起泡了。你也知道,沿河城池逢水灾,城中居民怀龟鱼之忧,思想迁徙。这雨水太多还坏了民田,我在城中放粮,三叔又不待在城中,亲自坐镇堤边,这才安定了民心。”

温澜听罢默默点头,“那沿河其他州县的情况,你可知道?”

叶青霄迟疑道:“此次水患,不是显州最重么?我来此后便不知了,难道其他处也……”

“我只是问问。”温澜眉头微锁。大名府不止显州临河,她只是一问,但心中确实忧虑,这与她梦中不同的情形,使她不再笃定他处是否也有水患。

叶青霄期期艾艾地道:“我每隔一个时辰,还要和三叔去巡堤,你在这里怎么办,总不能告诉三叔你来了吧。”

“我在账中等你便是,我拿个信物给我,我若出门看汛情,遇着河卒堤吏了,便给他们看。”温澜道。

叶青霄应了,又问她怎么同府里说的,肚子饿不饿等琐碎,目光都不愿离开,半晌才反应过来,叫脸色发白的温澜赶紧睡一睡。

这帐中简陋,好在温澜也过了苦日子,合衣躺下,不多时便睡沉了。叶青霄看了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出去巡堤了。

与此同时,京师之内。

叶府。

阖家都在叶老爷子房内,听叶诞说话:“这两日府内多处大雨,除显州外,又有几处报水患,京中又传起了民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