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顷,大夫收回手,目光凝重,欧阳少弦冷声询问:“王妃呕吐,是何缘故?”
“回王爷,王妃闻了大寒之物,才会身体不适呕吐……”
“大寒之物?”欧阳少弦冰冷的眸底闪烁凌厉:“本王早就吩咐过,王妃有孕期间,王府不许采购任何大寒之物,府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的?谁买回来的?”
丫鬟,嬷嬷,小厮们全都低垂着头,战战兢兢,不敢答话,欧阳少弦正在气头上,他们哪里敢多言。
“大夫可闻到大寒之物在何处?”大夫懂医,对药物的气息非常敏感,若是气息大了,他一定能闻得出来。
“回王爷,那大寒之物气息微弱,老朽不才,嗅不到它的方位,不过,王妃一直坐在客厅,大寒之物应该就在客厅里!”
“来人,将客厅仔细检查一遍,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地方!”慕容雨有孕,一般就在轩墨居,书房,客厅,来回走动,在客厅放大寒之物,分明就是想害死他们的孩子,楚宣王府的下人中,出了奸细么?
欧阳少弦凌厉的目光在下人们身上来回扫视着,下人们被他周身萦绕的森寒气息压的抬不起头来。头垂的更低。
稍顷,客厅搜查完毕:“回王爷,没有找到可疑物!”
没有找到,怎么可能!
欧阳少弦转身望去:“花瓶里,香炉里也都找过了?”大寒之物散发气息,危害胎儿,肯定是可以装在这些容器中的。
“回王爷,都找过了,没有发现可疑物!”欧阳少弦下命令时说过,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地方,这些隐蔽之地,他们自然会反复检查。
大寒之物散发着气息,却没有放在客厅里,难道在人身上不成?
“小姐,小姐,快闻闻这个荷包!”琴儿拿着一只绣着茶花的粉色的荷包快步走了过来,放到慕容雨鼻端轻嗅,淡淡香气飘入鼻中,神情轻松,胸口好受许多。
“琴儿,这是什么荷包?”看花色和材质,与普通的荷包没什么不同。
“是小姐孕吐时,陈太医给的,里面放着安神的草药,可缓解孕吐,对孕妇和胎儿都有益,一直挂在小姐床边的,小姐没注意吗?”
荷包,放安神草药!
慕容雨猛然反应过来,清冷的目光在人群中四下观望:“慕容琳呢?”
“回王妃,刚才门外有人找二小姐,她出去见客人了!”为了慕容雨,客厅里乱成了一团,无人再顾及慕容琳,慕容雨身边丫鬟无数,慕容琳挤不进来,就告诉下人,她有事出去一下!
下人努力回想着当时的情形:“好像,二小姐是拿着银子走的!”
“快去把她追回来!”慕容雨清冷的眸底寒光闪烁:“若无意外,我闻到的大寒之物,就是她带来的!”慕容雨在王府多天,从未出事,慕容琳一来,她就闻到了大寒之物,想想就知道,事情和慕容琳脱不了关系!
以言语逼迫自己借钱给她,借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与自己多说废话,只为了让自己多闻大寒之物的气息,慕容琳真是聪明,自己小看她了!
“是!”敢暗害王妃和小世子,胆大包天,活的不耐烦了,侍卫们手持寒光闪闪的长剑,快速出府追人。
慕容琳抱着五百两银子,欢欢喜喜的来到偏僻角落,一名身材修长的男子正静立在边角,仿佛在等人。
虽然男子身穿黑衣,面戴黑巾,慕容琳还是能认得出,这就是给她支招的那名男子:“你的招式好高明,慕容雨果然出事了,吐的非常厉害。”再继续下去,孩子恐怕不保啊!
想想即将进入楚宣王府,成为侧妃,生活有所依靠,还有欧阳少弦那般的美男子相伴,慕容琳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对男子的怀疑飞到了九宵云外,取而代之的,是满满信服:“给我药吧,我去救人!”
慕容琳和慕容雨是仇家,慕容雨的孩子出事,慕容琳开心高兴,不过,欧阳少弦对那个孩子非常重视,如果她能让慕容雨保住那个孩子,欧阳少弦肯定会因此感激她,到时,她就荣华富贵,享受不尽了……
男子将慕容琳上下打量一遍,目光停留在她身上佩戴的荷包上:“楚宣王府的人没怀疑你吧?”
“没有!”害慕容雨孩子的药又不是她下的,他们怀疑她干什么!
男子总问些不着边际的问题,丝毫不提让她前去救人之事,慕容琳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面上依是一副美丽可爱的模样:“你不是想帮我嘛,快把药给我吧!”
慕容琳猜测着男子的计划是,他下药害慕容雨腹中孩子,慕容琳拿解药前去相助,母子平安后,欧阳少弦,慕容雨感激她,她就可以时常去楚宣王府做客了,然后,找个机会,和欧阳少弦发生点暧昧不清的事情,侧妃之位,非她莫属。
至于慕容雨和她腹中孩子,等她地位稳固了,再找机会除去不迟!
啧啧,计策真是高明,自己怎么就没想到。
“慕容琳,你是真笨,还是装笨,慕容雨刚刚出了事,你就捧着解药到了,不是明摆着向众人表明,你就是害她之人么?”除了下毒之人,谁能这么快拿出解药。
“更何况,将死之人,要药干什么?”男子微微笑着,语气冰冷,眸光说不出的诡异。
慕容琳只觉后背发凉,下意识的抱紧双臂:“你这话,什么意思?”
“慕容琳,你以为我是真的想帮你成为侧妃么?真是愚蠢,你的美梦该醒了!”说着,男子大手一扬,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以迅雷不及掩耳,对着慕容琳狠狠刺了过来。
“救命!”男子速度太快,慕容琳躲闪不开,下意识的惊声高呼,眼睛瞪的大大的,眸底闪过着惊慌与绝望。
“当!”一柄长剑凭空伸出,挡住男子刺来的长剑,韩毅上前一部,挡在慕容琳身上,冷冷望着男子:“你就是幕后主谋!”
身侧,数十名侍卫跑了过来,将男子团团围住!
“救命,救命啊大哥!”慕容琳缩在韩毅身后,颤抖的手指着男子:“快抓住他,是他下药害姐姐腹中孩子的!”
“不好意思阁下,麻烦你随我们回一趟楚宣王府!”韩毅虽用了礼貌的句子,但语气坚定,不容置疑,几名侍卫上前,就要去抓那名男子。
男子眸光一寒,手中长剑左右挥舞,上下翻飞,将侍卫们逼开几步,双足轻点,就欲飞身离开。
想走,没那么容易!
韩毅冷哼一声,摆摆手,一张大网对着男子罩了下来,将他层层困住,男子成了网中鱼,越挣扎,网困的越紧:“带他去见王爷,王妃!”
下完命令,韩毅正欲离开,男子眸光一暗,身体软软的倒了下去。
“怎么回事?”
在韩毅的怒吼声中,侍卫们拉开密网,揭下了黑衣人脸上的黑色面巾,嘴角溢出一缕鲜血,嘴唇乌黑,他服毒自尽了!
死了!韩毅冷漠的眸底闪过一丝挫败,什么问题都没呢他就死了,回去如何向王爷,王妃交待?
“这不是太子麾下的胡良么?”一侍卫认出了那名男子。
韩毅一惊:“你确定这是太子的手下胡良?”
“绝对错不了,王爷派卑职给太子送信时,曾在太子府见过他!”侍卫说的斩钉截铁。
韩毅凝深了目光:“带他的尸体去见王爷!”
慕容琳和胡良一起被带到了楚宣王府,见到慕容雨,一名丫鬟摘下了慕容琳腰间的荷包,拿去给府医查看,慕容琳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哭的凄惨:“姐姐,对不起,我不知道胡良要害你,真的不知道……”
“你是什么时候认识胡良的?”原本,慕容雨只是怀疑慕容琳想害她,听过韩毅的讲述后,她是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就前几天!”慕容琳低声哭泣着:“我被赶出侯府后,一直独居,身上没有多少银两,不敢乱花,在大街上走着,看着街上卖的包子,馒头眼馋,胡良就走过来,说他早就见过我,也认识姐姐和王爷,姐姐和王爷是善良之人,若我前来相求姐姐一定会帮忙的……”
慕容琳将自己的情形说的悲惨一些,慕容雨就算怪她,也不能惩罚的太重:“我真的是走投无路了,更不知道胡良要害姐姐,否则,我就算穷死,饿死,也不会来的找姐姐!”
“胡良已死,事情随你怎么编!”慕容雨语气冰冷,她和慕容琳隔了很远的距离,还是被那大寒之物的气息折腾的呕吐,若是离的近了,孩子岂不是很危险。
“姐姐,我现在无依无靠的,生活已经够困难了,若是再背负一条人命,得罪了你和王爷,对我没有任何好处,我就算再笨,也不至于笨到自寻死路……”
在侯府时,同为千金小姐,慕容琳还能暗暗算计算计慕容雨,可现在的慕容雨,是楚宣王妃,身份,地位,远在她之上,不是她能得罪的起的。
太医快步走过来:“回王妃,二小姐荷包里的物品已查完,正是大寒的麝香!”
“这不可能啊,我荷包里放的明明是香料,怎么会变成麝香了,大夫,你没查错吧!”慕容琳眼底泪光闪动,满目哀求:“是胡良,一定是他偷换了我荷包中的东西……”
慕容雨沉着眼睑,眸光冰冷,不知在想些什么。
慕容琳哭的更凶:“姐姐,你一定要相信我,你是高高在上的王妃,我只是一名弃妃,害死了你的孩子,你一只手指头就能捏死我,我又不是嫌命长了,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害小世子啊……”
可恶的胡良,他害慕容雨,居然嫁祸到自己身上,自己荷包里的香料,什么时候被换成麝香了……
慕容雨被慕容琳哭的心烦意乱:“别哭了,就算你没有害我之心,但大寒气息是从你荷包里散出来的,即便你对此事毫不知情,也算半个帮凶,看在咱们姐妹一场的情份上,我不怪你,也不责罚你,你走吧,把银子留下!”
慕容琳险些害到她腹中孩子,慕容雨留着她的性命已经是非常仁慈了,绝不会再送她银子花。
“多谢王妃!”慕容琳家里还有些嫁妆,只要保住命,没有这五百两银子也无妨。
慕容琳千转万谢的走了,琴儿眼睛转了转,小声道:“小姐,二小姐的话,可信吗?”
“半真半假吧,胡良与她之间的事情,绝不会像她说的那么简单,不过,慕容琳有句话说对了,害死了我的孩子,对她没有任何好处,她极有可能是被人利用了!”
慕容琳已是弃妇,如果慕容雨杀了她,忠勇侯府和镇国侯府不会理会,不过,利用慕容琳的幕后主谋,一定会借此事生出事端。
更何况,慕容琳死了,想对付楚宣王府的人还会找另外的人来,与其再费心机的去寻找那人,倒不如将计就计,放慕容琳回去,查出那名幕后主谋是何方神圣:“派人盯着慕容琳!”若无意外,幕后主谋,还会与她联系!
“王爷呢?”处理完慕容琳的事情,慕容雨方才注意到,客厅里的欧阳少弦不见了。
“回王妃,王爷带着胡良的尸体出去了!”
慕容雨一愣,事情还没有查清,少弦怎么就带着尸体去太子府问罪了?
太子府,欧阳夜辰正坐在书房中处理事情,紧闭的窗子突然打开,一具尸体扔了进来,不偏不倚,正好扔到欧阳夜辰脚下。
尸体面朝上,欧阳夜辰自然看清了他的样子:“胡良!”
眼眸瞬间凝深:“来人,快来人!”
“不用叫了,你的侍卫们都被我的人调走了!”书房门打开,欧阳少弦迈步走进,满面寒霜。
“少弦,这是怎么回事?”胡良是他最忠心的属下,欧阳少弦居然把胡良杀了。
“这句话应该是我来问你!”欧阳少弦的目光冷的可怕:“你为什么要让胡良害雨儿?”
“我指使胡良伤害雨儿?”欧阳夜辰心思一转:“到底怎么回事?”从小在宫中长大,欧阳夜辰有很好的心理素质,能做到泰山崩于眼前面不改色,也能做到从容应对所有突发事情,欧阳少弦的厉声质问,他意识到了不对,准备细细听听缘由。
欧阳少弦将事情简单扼要的讲述一遍,欧阳夜辰思索片刻,轻轻笑了起来:“少弦,你是楚宣王,你和雨儿的孩子是世子,将来的楚宣王,对我构不成任何威胁,我害他干什么?”
“更何况,叶贵妃,三皇子大敌当前,我设计你和雨儿,岂不是自毁城墙?”
欧阳夜辰不是傻瓜,绝不会在这种关键时刻与欧阳少弦反目。
“这件事情,明显是有人故意陷害,想要挑拨咱们之间的关系,你正是想到了这一点儿,才把所有侍卫都调走的吧!”与欧阳少弦共事四年,欧阳夜辰始终琢磨不透欧阳少弦,不过,他相信,以欧阳少弦的聪明,不可能想不到其中的缘由。
“胡良可是你最得力的属下,他会出卖你,改投他人么?又或者,是你太子府的某个女人想害雨儿?”宇文倩对慕容雨的设计陷害,欧阳少弦见过不止一次。
“人心是最难猜测的,胡良虽忠心于我,但是人就有弱点,谁能保证他是不是被人抓住了把柄,弱点加以要挟,才会陷害于我!”被抓后立刻自尽,明着是对自己忠心,实则,是不想供出那名真正的幕后主谋!()